“这段时间我回想了一下过去几年我和云蕾的生活，发现我能想起来的，都是一些很模糊的画面，我想，如果换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我和她相处了八年，从没有争吵过，在我的印象里，也没有什么让我特别开心的时刻。我自以为很了解她，但仔细去想，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喜好。我唯一为这段感情付出的，大概只有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王敬词看着花园里郁郁葱葱的草地，声音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的感情。
王老爷子看着他眼睛里的迷茫，问，“什么事情让你突然意识到这些的？”
王敬词看向爷爷，表情现出一丝挣扎，在爷爷包容的目光里，还是说了实话，“我无意中发现，她好像有了更喜欢的人。”
“因为她喜欢上了别人，所以你觉得是你自己的问题？”
“不是。”王敬词笑着摇了摇头，道，“爷爷，我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您应该了解我。”
他的心情似乎也轻松起来，他道，“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生气，没有难过，只是觉得疑惑，她为什么会选择别人？后来我又想，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发现了我们之间的不正常，也许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能让她感觉到幸福？”
王老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沿着小道慢慢往前走，对跟上来的王敬词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让你不要太早结婚吗？”
“您跟我说过，不希望我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家庭琐事上，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王敬词突然变了语气，不敢置信的看着爷爷，脑子里又开始混乱起来，“您早就知道……”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王老爷子笑了笑，道，“以前跟你说的那些，也不全是借口，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觉得云蕾不适合你。”
他的声音在春风里起起伏伏，如细雨般钻进王敬词心里，“从她第一次来到王家，到现在，已经有四五年了吧？这几年里，你爸妈包括潇潇都对她很好，她好像也把自己当做了王家人，在王家的时间比待在自己家的时间还要多。但你仔细想想，她真的把自己当王家人了吗？没有，她一直把自己和王家分的很清楚，她和王家人的来往，一直都停留在最浅显的层次。你可以说这是她进退有度，不过，我认为说她一直冷静自持更恰当些。什么样的人可以做到从头到尾都清醒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
花园里只剩下王敬辞一个人，他坐在阳光下，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王老爷子最后那句话，什么样的人可以做到从头到尾都冷静自持？
旁观者。
这是王敬辞第一时间想到的答案，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云蕾不是旁观者，她一直都在王家人身边，她是参与者。
可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一个女人，想从一个男人身上得到的，无非两种东西，爱情和利益。显而易见，云蕾需要的爱情不在他身上，那么，是利益吗？
“敬辞！”云蕾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王敬辞慢慢转过头，看到云蕾正沿着小道走近，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今天下班这么早？”王敬辞微笑着看她，与以往一样，神情温柔。
“都六点多了！”云蕾走到他身旁坐下，仰着脸看他，“你今天没去公司？”
王敬辞道，“上午去了一趟，没什么事，就提前回来了。”
云蕾点点头，低下头去玩手机，没再说话。
王敬辞看着她纤长食指上的订婚戒指，问，“昨天的手术顺利吗？”
云蕾依然低着头，没看他，随口道，“还算顺利，不过也花了很长时间，快8点才结束，下班后我就直接回家了。”
“嗯……中午我和爷爷提了我们结婚的事……”他看着云蕾的侧脸突然紧绷起来，余光瞟到她的手指也僵硬在那里，他继续道，“爷爷说，想让我等到公司上市之后，今年可能会很忙，所以……”她似乎松了口气，手指继续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过了几秒，她才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失望却又似乎理解的表情，“其实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和结婚没有什么区别，而且爷爷说的有道理，公司要上市，你和伯父肯定都会很忙，没必要把时间花在不重要的事情上。”
“对不起。”王敬辞满脸愧疚之色。
“我不在乎这些，真的。”云蕾对他笑了笑，笑意中含着苦涩。
王敬辞点了点头，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用另一只手轻轻拨了拨，似乎有些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