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摆明是在责怪傅振羽,傅振羽哪会听不出来?与以往不同,她这一次只是抿了抿嘴,没吱声。
这件事,起因确实是她。
袁自舟是她发现的人才,也是她把人劝进南湖书院的,后来更是她自己教的。也是她,存了要让南湖书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心思,才会被袁自舟拿住,在过去三年里,当真没让外人知道袁自舟在南湖书院。以致眼下,南湖书院若是站出来说袁自舟出自南湖,只会让他人不齿。
傅山长将闺女的神情看在眼里,一直摇头,情绪激动;傅母离他最近,察觉到异处,狠狠地瞪了傅振羽一眼;仓子坚则挺身而出,不着痕迹地把傅振羽挡在身后。
大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摇了摇头,主动道:“还请诸位散一散。”
大夫开了口,仓子坚便牵着年方七岁的小师弟,带着一众师弟师妹齐齐退下,候在廊内。
不大会儿,大夫开了方子,仓子坚抓药,傅振羽熬了半个时辰,低眉顺眼地端了进去。傅父虽满目心疼,情绪稳定了少许,却依旧不能开口说话。仓子坚索性做主,提前休息,让住得近的弟子回家过端午,也能让负责做饭的傅振羽清闲一二。
五月初三,傅山长能慢慢能说几个字了。
仗着身子不适,日日拖着妻子照顾他这个那个的,一口水都要分两口喝,很是幼稚。他为何如此,傅母心中明白,少不得叹息道:“你且安心养身子,小羽也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摊上这倒霉的事,又不是她的过错,我不会这时候怪她什么的。”
见妻子神情不似作假,傅山长心下稍安,却是捂着胸口,眉宇间全是化不开的忧愁,傅母少不得规劝一二。
傅振羽很喜欢竹子,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从前住的地方不能种竹,如今有机会,她不仅种了半亩竹子,还把闺房丢在竹林深处,混个假意境,图个心血来潮。
竹门不曾关,傅振羽正在晒衣服。
南湖书院虽大,但是一直不曾雇人收拾,所有的事宜,都要大家亲力亲为。早先是为了不让外人知道仓子坚在此,后来,便是大家做习惯了,觉得这样很好,便不曾变过。
傅振羽弯腰捡起一件衣裳,视线里出现一角蓝纱,她勾唇一笑,若无其事地晒完衣服,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及至跟前,快速出手,精准地揪住傅振商的耳朵。
“疼,疼,姐姐放手!”小家伙挣扎着,叫嚷着。
“躲这里做什么?”
傅振商眼睛一转,道:“我在和大师兄捉迷藏。”
胡说八道。
大师兄看弟弟,只会让弟弟读书习字,怎么可能捉迷藏?便是真玩了,傅振商这臭小子也不会来自己这里藏着。这小子玩捉迷藏,既想让人找,还想让人找到。而大师兄已经好几年不来自己的院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傅振商不可能来她这里藏着。
“从实招来!否则,今晚的梅花糕没你的份。”
傅振羽所说的梅花糕,与梅花本身无关,只不是梅花的样式。小小一块,香甜不腻,入口即化的花糕,傅振商一口气能吃一匣子,就是做起来麻烦。过去三年,傅振羽为了给袁自舟参详科考,做的次数有限,上次还是过年的时候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