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初露不敢把沈自初拿出来见人,虽然她喜欢,也想过要嫁给沈自初,但是现在明显不是时候,更何况也不合适啊。
墨玉一直沉默着,初春时不时会在墨玉的手心上写下场间之事,她垂眼,觉得对面这个一直找茬的人,之前一定不在金初露的邀请名单之中,而这个一直找茬的,或许身份要比金初露高一些,但又不是很高。
墨玉心中有了底,伸手拉住了金初露的手,“郡主,是不是我打扰了你们?”
金初露见墨玉出来解围,连忙反手拉住了墨玉的手没有的事,是金醉仪找事!
墨玉沉默了片刻,轻叹了口气,“是墨玉不好,让郡主为难了,该是我赔礼道歉的。”
金醉仪最不耐烦看到这种小家子气的举动了,更何况是金初露这个傻子身边的,她嗤笑一声,“赔礼道歉是吧?我倒是从没见过活生生的瞎子加聋子,听说盲女弹琴很厉害,若是你耳聋也能弹出一曲,我就不和金初露一般见识了。”
说着,金醉仪盯着墨玉身边的初春在她手上快速的写着字,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她什么时候那么刻薄了?
金初露也有些急,没让初春把剩下的字写完别听她的,你是我的客人,用不着看别人脸色!
在场的小姑娘很害怕,这两个郡主从来都是王不见王的,怎么今天偏偏撞上了,一个月才几次的斗嘴,偏偏今天被她们几个撞上了,为什么初露郡主要在这里办这个劳什子茶会?!
几个女孩子充满了怨念,看向墨玉的颜色也不是很好了。
墨玉感受到了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叹了口气,不解决了这里的麻烦,要是还有后续,怕是以后争斗不休了。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当她的聋子和瞎子啊。
“也不是不可以的,以往师父也教过的,就是我突然失明失聪,也不知道弹出来的是什么了,郡主若是不介意,我可以为大家助兴的。”墨玉抱着手炉,低声说道。
这话让在场的的人都安静了一下,每个人都惊讶的看向墨玉。她是后天失明失聪的?还学过琴?那么说,至少也是懂事之后的事,要是换成了她们,在见过这世间的美好再……她们不敢想。
金醉仪也有些怔楞,她没想到墨玉会是这样的,原本她只是想为难一下一直维护这墨玉的金初露。金初露护着跟个宝贝一样,怎么可能拿出来让人摆弄?更何况,她那么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让人打自己的脸。可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墨玉以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还学过琴。
“我也不是那么……”金醉仪皱着眉头,想要收回自己的话。
“堂姐都这样说了,小玉不弹反倒是她的错了,今天不管小玉弹的如何,我都站在她这一边,堂姐你今日太过分了!”金初露抱着墨玉的手臂,瞪着金醉仪。
金醉仪有些无措,她不是想为难墨玉的,为难一个平民,还是墨玉这样的……实在太掉价了,可是金初露的话说的太快,她若是现在说收回,脸上同样无光。
“要弹就弹吧。”金醉仪生硬的撇过头。
初春倒是不担心墨玉,她听过墨玉弹琴,虽然先生说弹的不好,但是她觉得好听的很,先生那是大儒,如何能与先生比?
琴很快就被送了上来,金初露没学过,也不知道五弦琴和七弦琴的区别,见有人送上来,就拉着墨玉的手放到了上面。
古琴最初有五弦,周文王为了悼念他死去的儿子伯邑考,增加了一根弦,武王伐纣时,为了增加士气,又增添了一根弦,所以古琴又称“文武七弦琴“。
现存的五弦琴不多了,今人常弹的也只是七弦琴,以至于墨玉突然那处一把五弦琴让众人都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因为金初露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还曾经因为这方面的见地不如金醉仪,闹过好长一段时间,以至于基本上没有人对墨玉拿出的五弦琴露出什么不一样的表情。
金醉仪的面色倒是有些惊讶了,她转头看了一眼初春,这个婢女不是金初露的,那就是墨玉自带的了。这个婢女没有丝毫异样,显然对墨玉弹五弦琴并不感到意外。那就说明,这琴不是有人故意搞破坏给墨玉的,而真的是她自己的。
金醉仪的神色哟徐诶复杂,五弦琴今人很少有人会去学了,弦越少就越难,可是现在却出现在墨玉的手下。
琴音华纳混的从墨玉的指尖流出,几个坐的近的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墨玉弹琴的动作,眼中满是惊讶。虽然听不出墨玉弹的是什么,但是那流畅的琴音,明显不是作假的,她们不知道好不好,但是墨玉是真的在弹曲子!
金醉仪的神色有些复杂,她听出来了,墨玉在弹白雪,阳春白雪的那个白雪。
阳春白雪表现的是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欣欣向荣的初春美景。旋律清新流畅,节奏轻松明快。现存琴谱中的《阳春》和《白雪》是两首器乐曲,《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
墨玉没有弹阳春的那一部分,这让金醉仪有些困惑,但是当她注意到了墨玉手边放下的手炉之后,然后就恍然了,她这实在爱向她抗议,这个亭子太冷了,她不喜欢!
金醉仪笑了起来,看着墨玉微微摇头。刚开始听出曲中寒意的时候,她以为是因为墨玉自身的残障,导致她的心性不稳,心中寒凉。可是曲意依旧婉转灵动,丝毫没有凝滞晦涩之感,那就只能说明,弹琴之人,丝毫不为自己的困境而感到难过,反倒是积极向上的。
金醉仪有些欣赏墨玉。
金初露一点都没听出墨玉弹的是什么,她向来不喜欢这些,只是觉得墨玉谈的挺好,是个曲子了,那金醉仪就不能继续找茬了!这样想着,金初露就笑了起来。
“身世冰壶天地阔,人间俗态都消破。高歌闭门,最称袁安那卧。调来白雪阳春,信是曲弥高而寡和。叹人生能有几何。”待墨玉的琴音落下,金醉仪叹了一声,“这里也太冷了,堂妹,咱们就找个暖和的地方坐着吧?”
金初露没听明白金醉仪说的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嘲讽金醉仪,“哼,想得倒美,你刚刚骂了小玉,不和她道歉就算了,还指望着翻篇?你当我坐在这里是摆设吗?”
在场没有人想金醉仪这样完全听明白了的,不过也有些懂了的,不过此时大家都不敢多说话,生怕惹到金初露。
““观听殊好,爱憎难同,你当然不懂什么是白雪。”金醉仪懒得和金初露废话,她起身看向墨玉,“人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给你放在这里吹风,你倒好意思先来找我麻烦,也不怕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