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他把幕僚,押衙、和各军的军使、行官叫进了节度使府邸,众人把头埋在灯下,不知暗中商议了什么东东。
第七日清晨,安思顺身边只带了几个随从,与监察御史裴周南结伴而行,准备离开武威城前往北庭上任。
他抽打着老马马臀刚刚拐过正街来到城门口,却见地上跪了一堆黑压压的粟特胡兵,这些人看见他出现后,纷纷呼天抢地:“安中丞,不要走!河西离不开你,我们离不开你啊!”
安思顺捋着胡须点了点头,感觉还行,表演得虽然有些夸张,但还是有几分真情实感的。
监察御史裴周南打马上前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想叫安中丞违军令抗旨吗!”
众胡兵根本不搭理他,继续跪在地上高喊哭叫。
安思顺只好亲自下马,上前拱手相劝:“兄弟们如此厚爱思顺,让我十分感激,只是圣命难违,各位还是离去吧。”
刷!
一名领头的军官从腰间抽出短刃,对准自己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把御史裴周南吓得后退了几步。
这可不是自残,而是叫割耳嫠面,是胡人一种表现赤诚忠心的一种方式,通常部落的首领或最高统治者驾崩后,他们心中表示不能接受,用自残的方式向老天爷表示不满。现在把这种方式用到了挽留安思顺身上。
“请安中丞留下!”
跪在前面几排的胡兵们继续提刀自残,有些人技巧纯熟,只在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有的心眼儿实在,竟然真的把耳垂给割裂了。
安思顺表示毫无对策,只好退了回去。周御史把自己的所见所闻给远在长安的玄宗皇帝写了一封奏疏。李隆基只好改变初衷,任命了高仙芝一个右羽林大将军的闲职。
一个月后的庭州节度使府邸院落中,李嗣业也迎来了自己要等待的圣旨,他在安西整整经营了十四载才终于获得这份他等待已久的职业安西四镇节度使。
他之前所做的所有准备都没有白费,精心构建的驿站物流系统已经步入正轨,每个月都能往阳关输送四十石的胡椒等香料,获利二十四万贯,能为安西军提供充足的经费保障。他在疏勒镇曾经推行的军中内务条例,要求个人携带物品严格符合规定要求,实现统一标准,现在也可以向全军推导。赵正一的惊雷观也无需遮遮掩掩了,猛火雷小型化可劲儿地给我造。他预计还要在安西四镇建四个储量大的粮仓,从河西和中原地区买粮食充填其中,作为安西军的战备粮。
当然完成这些规划之前,他还要直面一个高仙芝遗留下来的大事件,那就是中亚诸胡引来的阿拔斯王朝黑衣大食军。
他接到圣旨是二月底,怛罗斯之战发生的时间大概是在七月底,还有五个月的时间。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他要拿出全部的精力为自己担任节度使后的第一战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