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猛地翻身从地上坐起来,抬手抹了一把脸,心中感觉不可思议,昨天晚上竟然喝醉了,最可怕的是还有一段记忆空白期。
他慌忙站起来扶着隔扇门走到外间,只见藤牧和田珍都跪坐在房间里,头揉了揉脑门儿坐到主位上,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昨天晚上谁最后走的?”
“我俩,怎么了?”
“我喝醉之后,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田珍和藤牧面面相觑:“好像没有吧?”
李嗣业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以后定要克制自己不能醉酒,否则指不定会秃噜出什么话,到时候他们如果只是怀疑鬼上身还好说,万一脑洞大一点儿……后果不堪设想。
“咦?”
藤牧和田珍讶异地往门外看了一眼,两人同时心领神会点点头。
李嗣业也好奇地侧身往外看去,却见元涛身披细鳞甲,左手抱着兜鍪,右手按着腰间的刀柄,步履沉稳地朝值房走来。
他自从到第八团上任以来,两位被拿掉的旅帅还从未到他的值房里来过,这可算是破天荒的第一遭,真不容易啊。李嗣业明白这是什么起了作用,他稳住心态,装作无事发生。
元涛走进值房中,躬身朝李嗣业叉手道:“卑职元涛参见校尉,今日晨练当由我带队。”
李嗣业神色严肃,公事公办地说道:“元旅帅有心了,不过今日晨练有本校尉亲自带队,你组织你们右旅参与即可,记住维持秩序。”
元涛叉手答道:“喏!”
他随后凝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以对。这沉默更像是一种默契,他无需向李嗣业表现出格外的感激,李嗣业也不要求他感恩戴德,行为愈恭。两人用自己的行为来表现出对此事的态度,彼此心照不宣。
程吉昌才刚刚穿起中衣,翻身下榻。娘子露着圆润的肩膀钻在衾被中,浑浑噩噩地闭着眼睛。
门外传来夜猫声音大小的低唤声:“程旅帅,程旅帅!”
程吉昌没好气地斥道:“这么一大早就来外面叫唤,你能有多大的事儿?”
燕小四在门外说道:“事不算大,也不算小,我亲眼看见元旅帅披甲戴盔,往校尉的值房去了!”
“这也?……他去了值房!”程吉昌跺着脚大骂道:“这个元涛,竟然不与我通气!他自己主动去献殷勤,这不等于把我给晾出来了吗?”
“就是,”燕小四也低声附和道:“所以我赶紧来告诉你,免得你吃了暗亏。”
程吉昌登时清醒无比,立刻套上缺胯袍,系好腰带。走到盔甲架旁边,先套上全身甲,然后是肩甲、裙甲、护胫、臂甲和护手。他穿戴的速度要比平时快得多,但还是嫌慢,对躺在衾被中的娘子斥责道:“还不下来帮我披甲!”
娘子顶着蓬乱的头发钻出来,一边给他系袍肚带,一边嘟囔道:“平时都没见你起这么早,今日是如何了?”
他提着兜鍪握着横刀快步走向门外。
“男人的事情你不要管!我出去之后把门闩好,钻被窝里睡个回笼觉,哈,做女人真是有福。”
程吉昌不紧不慢地穿过校场,等快接近值房时,才摇晃着甲胄哗啦哗啦小跑着来到值房门外,调匀气息后大踏步进入,朝李嗣业躬身行叉手礼:“卑职程吉昌参见李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