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挺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狼狈地跪倒在都护府的堂上,供认了他所有的罪行。
来曜都护惊怒之余,给予这个部下最严重的惩罚,打一百军棍,罚没财产,开除官籍,遣回故里。
护犊子也不是这么护的!说好的斩首弃市呢?不杀掉罪魁祸首,如何能够震慑龟兹集市上的那些奸商。
斩首弃市确实是有的,皮货店的掌柜和三个伙计变成了平息碛西军民怒火,震慑奸商的替罪羔羊。
李嗣业第一次感觉到,来曜这个都护不够格,
就算箫挺是你的同乡,就算他在你身边工作了很多年。但此獠之行为实在可恶可诛,碛西数万将士受寒受冻,每日都有人冻死冻伤,箫挺却哄抬羊皮羊毛价格,这和草菅人命有何区别?
这样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你身为都护却还能饶了他的性命,实在是让人难以心服。
李嗣业第一个心中不服,如果这样的罪行扣在他的头上,脑袋早就被吊在城头上结成冰渣子了。
按照他的标准来算,高仙芝也不是个好鸟,这位副都护兼四镇兵马使虽然帮他拖住箫挺,为他争取到了时间。可从后来的表现看,高仙芝就是个冷眼的旁观者,来曜如此宽纵属下,他不但不发一言,甚至还隐隐表示支持哩。
高仙芝毕竟是他将来的领导,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李嗣业都得跟着他混,所以领导的缺点还是要容忍担待的。
可作为穿越客的李嗣业,怎么能依然停留在过去的节奏里?
到天宝末期时,安禄山已经成为三镇节度使,封了东平郡王,那时的李嗣业还只是骠骑大将军,疏勒镇镇使。安禄山造反后,李嗣业带兵入中原平叛。平叛打仗官倒是升得快,没几年就做了北庭行营节度使,但是死得也快,他一个冲将中了箭伤,还没来得及享受升官的好处,就已经箭伤发作英年早逝了。
所以要想改变李嗣业的命运,就必须从现在开始,改变时间线的节点,必须在天宝末期之前,把安西节度使的实权拿到手里,不妨想得大一点儿,安西北庭两镇节度使拿到手。想得再大一点儿,影响到朝廷皇帝的决策,甚至阻止那一场生灵涂炭的安史之乱发生。
这样想得话,骚年就必须努力了,起步太低,任重而道远。
箫挺是必须要除掉的,作为一个曾经威胁过他生命的人,就算开除了官籍,打成了白丁,那也不比死掉更安全,还有陆谦,他们表兄弟两个必须全部蒸发掉,不然被仇人惦记的滋味很不好受。
需要提一句的是,都护府卫队的旅率陆谦,虽然没有在此案中犯什么大的罪行,他的处置结果竟然和箫挺相似,被拿掉了官职,遣返回乡。
这两个难兄难弟相互之间已变成仇人,却都要返回故乡,李嗣业猜想他们在路途上会不会结伴而行,共同度过那黄沙漫漫的戈壁大沙漠。
眼下就是他与来都护的相处之道了,虽然对领导不满,但不能表现出来,反而要想尽办法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不然前阵子的忙碌不白搭了吗?
来曜单独召见了他,他端坐在案几后面,神情中带着一丝歉疚,对李嗣业说道:“前阵子发生了箫挺的事情,让本都护想明白了,堵不如疏,碛西之地的财富本就来源与丝绸之路上的生意。碛西物产贫乏,地广人稀,不做生意无法维持强盛,总不能全靠朝廷供给物资罢。你们葱岭产出的棉被,棉袄可以放到龟兹来卖,也可以卖到安西四镇任何一个集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