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大老爷来了!”梅香脚步冲冲地扑进来,几乎忘了分寸。
兰清若嚯地站起来,嚅嚅地,“大哥来了!”眼泪已经盈满眼眶。
“你先去见,”梅效白抚住她的肩膀,拍了拍,“我和林先生有几句话说。”
“好。”兰清若忙不迭地往外跑,门被哐地一声推上。
林秋白一直垂着头沉思着。
梅效白敲敲桌面,“想必林先生已经知道了我的意思,我长话短说,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或许是因缘际会,或许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这些已经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找到这个人,查清他的目的,才能因势利导,寻机翻转。你怎么想?!”
“我、、、、、、”林秋白脸颊下陷,整个脸部都被重重阴影覆盖,只听到牙齿咯吱咯吱的声音,“你告诉我怎么做?!”
“你了解你们的组织内部,通过调查与万春秋有特殊关系的人,看谁有可能对他越级下达命令。”梅效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我怕是已经暴露了,实话告诉你,我曾透露了个内部武装暴动的消息给毛君贤,但谁知他们取消了行动计划,这才致使毛君贤对我丧失了信任。”林秋白声音颤抖。
“谁会直接怀疑到你?!”梅效白直视着他。
“自然是、、、、、那个人!”林秋白突然站起来。
“也许这个计划的取消只是个偶然,你需要确认是不是你手里的信息全部都被调整了。”
“那说明我被怀疑了,而未经甄别就直接怀疑上我的人就是、、、、、那个人。”林秋白接过梅效白的话。
梅效白点头。
“你敢么?”梅效白擒着他的眼神,那里先是扑扑腾腾的一阵混乱,然后寂静下来。“你敢,就去做,不敢,也没关系,我送你去乡下,我说过保你一世无忧、、、、、”
“我敢。”林秋白干涩着声音,突然喊,“我敢。”
“好,”梅效白坐下,“今晚你就走,毛家现在一片混乱,还没人想的起你,我会派人保护你,你只管去做。”梅效白打开门,冲门外喊了一声,梅虎走进来,“带走吧。”
林秋白走到门口,犹豫片刻突然回过头,“梅先生,你为什么要介入此事。”
“因为兰清若是我的未婚妻!”梅效白淡然无波地说。
“未婚妻?!”林秋白的声音里带着质疑。
“你是不是觉得未婚妻和生死之祸相比微不足道?!”梅效白忽而笑起来,“这世上取小利而忘大义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林先生好在悬崖勒马,我希望你从此把你组织内部的情况都烂在肚子里,即使为了活命也别妄想做扭转乾坤的那个人。”
梅效白走出书房,双贵从暗处闪出,“适才常妈妈说表小姐肚子疼,想找个大夫给瞧瞧,梅妈妈亲自去了,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总之没再吵;但外院的向华偷偷在花园里走了一圈。”
梅效白脚下未停,刚走进花厅就听见兰清若嘤嘤的哭声,他不觉停下脚步。和她相识以来,也见她流过几回眼泪,但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少像这样嘤嘤不停。
兰清若的长兄也没打断她,任凭她哭了半晌,兰清若才气噎地打住。
“哭够了没有?!”兰清熙递过一块细布蓝方格帕子,“你也是胆大,出了这样的事,竟然不往家里传个信。若不是这次我受刘司令的委托来到雅安,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兰清若气急败坏地嗔道,“被人无缘无故地就杀上门来。”
“无缘无故?!”兰清熙叱道,“这世上哪里无缘无故的恨!到底是什么缘故?!”
“我、、、、我真不知道!”兰清若骄横地嚷道。
“你把事情的经过给我说一说。”兰清熙沉静下来。
“事情很简单。”兰清若三言两语就概括了她目前的处境,说到最后,她反倒平静下来,“现在他要杀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这样煞费苦心的狠厉手段,即使你是革命党头目也不过如此,”兰清熙脸上阴晴不定,上下打量着这个被家人一向娇惯的妹妹,她身上已经有了他感觉陌生的痕迹。“说你身上有什么宝贝?!”他踯躅半晌,问。
“我、、、、、”兰清若刚想回答。
“是兰先生么?!”梅效白推门而入,拱手一揖。
兰清熙忙回礼,非常正式,“清若一直得先生舍命相救,我兰家无以报答。”
梅香送上茶来,梅效白做请,三人重新坐下,“谈不上舍命相救,只是我们的缘分而已。现在的关键是要解目前的难题。”
“我一直没听明白清若手里到底握着他们什么把柄?!”兰清熙眉头一直锁着,茶盅在他手里转来转去。
“我、、、、、”兰清若又要张口。
“我个人觉得这个把柄不易再往外扩散,到清若这里打住恐怕对她倒是一层无形的保护。”梅效白瞥了眼兰清若眼里的诧色,而兰清熙明显已理解了他的意思,眼底深处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