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贵一路疾驰,把那人抛在毛家门口,话都没再搭就赶回梅家,梅效白依然没有回府。顾不了想别的,他只好前去正院报信。
兰清若听完后,有一瞬间的沉默。
垂首不敢看上去的双贵心里忐忑,真怕她会甩手就走,一般女子都受不了这样的挑衅,更何况这样骄傲众星捧月一般的女子。
“呵呵。”
双贵诧异地抬起头,兰清若真的在笑,且笑得难以自抑。“去,去把梅妈妈叫来,我有事吩咐。”
双贵心头一松,刚想走,却想起毛家那信使的事,说,是不说。“我刚才回来的路上看见毛家的家丁把马都跑死了,还是我把他捎回来的。”
“噢,”兰清若的目光果然瞬间闪烁起来,“现在雅安城军政分家,毛县令有什么事能急成这样?”她心里一动,有些不快地乜乜双贵,“能不能利索地说出来。”
双贵垂首,“我只能告诉小姐,我们早上在沧澜河道上阻截了这小子送往开阳的一封信,信的内容您还是问老爷吧,我怀疑我捎回来的这小子与那事有关,可老爷不在。”他皱起眉头,“我怕耽误了。”
“那人坐的官船还是私船。”兰清问。
“是私船。”双贵说。
“行,你去替我叫梅妈妈。”说完就叫过梅香,“你去叫刘湘君,让她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林清若撑住头,双贵说的很清楚,那人是毛家人而不是县衙的小吏,府衙送信有官道可走,不可能私自搭船,除非是私事。
“兰小姐。”梅妈妈动作利索,脚下生风地走进来。
“梅妈妈。”梅妈妈虽然五十出头,却干练机敏,难怪梅效白要把她支出去。“妈妈把嘉禾院收拾出来吧。”
“嘉禾院?!”梅妈妈眼睛闪了几下,“请问兰小姐做什么用呢?!”果真机敏。
“铃玉小姐陪着静儿小姐回来了,再过两个时辰,你看来得及么?!”兰清若说。
“来得及来得及,昨天院里的杂草杂物已经清理干净,想必前夫人使用的也不多,没有什么破损的地方,收拾收拾就能用。”梅妈妈没有多余的话。
“那就这样吧,至于静儿小姐、、、、、、”兰清若还真拿不定主意,向家把静儿抛过来难道有什么企图?!可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再如何也需要善待,“原本该和铃玉小姐在一起的,但是听说铃玉重病一场,我看就暂时安置在安心堂吧,妈妈多看顾些。”
梅妈妈干脆地答应了,但迟疑着却没有走,“何必给她安排在嘉禾院,前面就有客房,再说她是先夫人的表妹,住进内院、、、、、总是有些不妥。”
“还是安排在嘉禾院吧,客房在前院,闹起来不好看。”
“闹起来?!”梅妈妈惊呼,“她怎么会?!”
“妈妈看着吧,”兰清若眨眨眼睛,“客房不够住的。”
刘湘君戴着帽兜,太阳西斜,已有凉意。
“湘君,”兰清若没有把她叫进厅堂,而是径直往外院走,“林秋白把讯息传递出去了,信的内容我已经知道,我想知道他藏在心里没说的。”信使如此仓皇地奔回来,必定是消息出了差错。
刘湘君一愣,了然。
“你现在就去毛家,无论以什么理由要找到李微水,让她把消息探听出来。”兰清若侧眸看了一眼沉默的刘湘君。
“她不会这样简单就上钩吧。”看到兰清若审视的眼神,刘湘君忙说。
“你告诉她,她与向家的恩怨我能替她了结,这次就是投名状,过期不候。”兰清若傲慢轻狂,咯咯笑了两声,“我不喜欢走着看,看着走,我没那个时间,湘君,你现在是已经被我养肥的麻雀,只要放出去,就会成为猎人的下酒菜,所以,最好你也给我来份投名状,别想着坐收渔翁之利。”
“我没有。”刘湘君有些愣怔,她没见过如此狠厉冷酷的兰清若,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子仿佛再也找不见了。“是不是有什么差错。”
兰清若笑眯眯地回过头,“隐患还在,焉能安然,危机四伏。”
“好,我去。”刘湘君提起裙摆,疾步往前,又回过头,神色复杂,“我想提醒你、、、、、梅家也不简单,别是出了狼窝又进了虎洞。”
“这个不劳你费心。”
兰清若来到前院,原本悠然沉静的气氛完全被打破,来往的丫头仆妇一律小跑着,还有些张皇失措。
她忽而笑起来,向家到底是沉不住气了,女儿死了,他们当时付出的代价就变得不那么甘心了。
来了来了,大门被吱呀呀地全部打开,几辆马车被人簇拥着慢慢驶入。先是几名仆妇下来,然后接过包裹严实的孩子,最后是被丫头们搀扶着走下马车的铃玉。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肿胀的脸突然消了肿,清秀的轮廓越然纸上,只有那对秀气的眉毛还让兰清若感受得到那晚那疯狂女子的一星半点的痕迹。
铃玉掀开帽兜,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兰清若正笑着看过来,她想过她脸上所有可能出现的表情,气恼,愤怒,冷笑,唯独没想到她如此淡定。她的眼睛初看淡得像在看天上的流云,再看眸光聚集隐隐的中间有一团亮光,再细看,似乎什么也没有,空洞得让人心里发虚。她不由地顿住脚。
兰清若却笑眯眯地走上前来。“又见面了,想不到铃玉小姐好得如此利落,老爷看见定是开怀得狠。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梅妈妈,”她招呼道,“带小姐去嘉禾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