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疑惑
“婆婆也看出来了?!”兰清若沮丧地垂下头,却不再说话。适才听到蔡婆婆那句话,她只是本能地反应,此刻她的后背冒出一层薄汗,捏着筷子的手汗津津得。
“难道是他强迫你?!”蔡婆婆裸露在月光下的眼睛绽放着一种明媚。
“也不算啦!”兰清若苦笑一声,含糊道,“他救了我!”
“你打算以身相许?!”蔡婆婆呵呵笑起来。
“也不算!”兰清若有些恼羞成怒。
“你后悔了?!”蔡婆婆笑得更欢快了。
“婆婆!”兰清若娇嗔地哼了声。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蔡婆婆果真偃旗息鼓,“不过,那小子是个好的。”
“可惜他死了老婆!”兰清若半真半假,一脸沮丧。
“是个鳏夫!?”
“而且还念念不忘!”
“是个长情的!”
“所以,这种人怎么能嫁,”兰清若气恼地趁机放下筷子,佯装再难咽下一口饭。“和死人我怎么争,最后也是败!”
“小丫头还挺明白,”蔡婆婆撑着站起来,“那婆婆再告诉你一句话,你若不嫁给他,他就很可怜,因为他的心一辈子会和冰冷的死人在一起,再没有暖过来的那一天。”
“那我就只能去当个暖炉喽?!”兰清若小声嘀咕道。蔡婆婆走到她面前,俯身凑到她面前,让人不安。
“如果你喜欢他,就会乐意做个暖炉,夏天他不需要的时候悄悄藏起来,冬天他需要的时候,就在他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蔡婆婆仰起脸,沐浴在月光下的整张脸,除了有几分慈祥和冷寂,哪里还有一丝美艳在里面。
“那不是很可怜?!”兰清若心里惊过一丝痛,又有一分火烧火燎的热在周身弥漫。
“所以你要想清楚。”蔡婆婆说。
两名妇人各担一担热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后头跟着一名年轻的小媳妇,手上拿着一叠衣物。
“婆婆,”小媳妇喊,“我来看看小姐的身材,怕拿的不合适。果真是个妙人,我的衣裙妹妹穿没有问题。你身上这套衣衫我摸着针线极好,花纹清丽,流云舒展,很是不凡。”她的手在兰清若的腰间和肩膀处反复摸了几把。
“多谢。”兰清若忍住没有皱眉头。“权宜之计,大点小点没大碍的,能够裹身就好。”
“行了,我们走吧,小兰也莫怪,村子里难得来个外人,大家一时新鲜也是有的。”蔡婆婆站起来。
“听说有位先生,怎么不见?”小媳妇问。
小花小声说,“吴老倌叫去了。”
“他那里狗窝似的,如何能住人?!”
“行了,”蔡婆婆一声断喝,“走吧,免得让人笑话。”
众人再不敢多话,除了小花留下,其它人都灰溜溜地跟着蔡婆婆走了。
小花点了两盏灯,一盏挂在院子里,一盏放在西厢房,澡盆已经注满了水,氤氲的水气在昏黄的灯影里一点点散去。
西厢房里外两间,外间是厅堂,里间是睡房,兰清若出了浴盆,正想着是将那套被她糟蹋了的衣裙洗了还给梅效白还是悄悄丢掉了事,衣裙里外三层,她团了团,就歇了动手洗涤的念头,她拿着它想找个地方藏一藏,每当看见它,她总想起适才蔡婆婆所说的梅效尤今后会永远和死去的心连在一起这句锥心的话,让她受不了。她掀开棕垫一时竟然愣住了,垫子下有一个绿色的肚兜,同色的荷叶,只露出一点粉尖的花蕊,设计精妙,绣工亦属上乘。肚兜九成新,那点粉色还透着嫩嫩的娇羞。兰清若举着油灯把睡房各处都看了一遍,明面上干干净净,但床缝里,她又掏出几根长发,细看,发质,色泽都有些微的不同。
兰清若撩起换上的裙摆,是正宗的经缎,虽然质地不错,但今天夏天又开始流行丝葛纺绸,这种经缎只有上了年纪的人还在用,年轻人已经不常穿了。
“小花,”兰清若喊,“把水盆搬出去。”
小花挽起袖子把澡盆端起来。
兰清若惊呼一声,忙上去帮忙,可小花避开她,轻而易举端着澡盆就走了出去。
天爷,兰清若暗呼一声,就是男子,怕也没她那把子气力。
她把灯提到堂屋坐下。
小花进门有些诧异,“小姐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心里太乱。”兰清若烦躁地揪着手上的帕子,“我想找我们老爷。”
“梅老爷不能来这里,明天你就能见着他了。”小花安慰道。
“可我心里乱得狠。”兰清若唉声叹气。
“怎么了,不如和我说说。”小花试探地说。
“哎,没什么可说的。”兰清若佯装憋气,把嘴角紧紧地抿着,“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小花哄着她,“嗯,我先给你说私密事吧。”
兰清若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适才进来那个小媳妇,你知道是谁?”小花略带神秘的语气问。
“婆婆的、、、、孙媳妇?!”兰清若猜,“反正不是女儿或者孙女。”
“也对,可婆婆的孙子早十年就死了!”小花眼冒幽光,有些骇人。
“那、、、、、那是什么意思?”兰清若咽了口唾沫,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窗外。
“那是给老爷准备的。”
“老爷?!婆婆的儿子?!”兰清若只听见自己呱噪的声音在耳边响,一股阴风钻进她的裙子,她啊地一声跳起来。
“行了,你得给我讲讲令你忧心的事了。”小花掰着手指头,煞有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