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鱼原本以为,在鱼姬的不安影响下, 她会很难入睡。可是伴着乱的声音, 半躺在被窝里的她却很快睡着了。原本正讲着演练场趣事的乱低头便瞧见年幼审神者的睡脸, 原本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瞬间便垮了下来, 他咬了下唇,起身帮她拉起被子。在帮她将被子外的手挪到被窝里的时候, 乱顿了顿, 喃喃自语道:“这哪里是热啊, 好冰”
爬到御帐台上, 乱跪坐在被子的一边, 用手搓了搓闲鱼冰凉的手, 可这样却起不到什么作用,他一时间有些慌张, 又慌忙的起了身道:“要怎么办啊药研哥对了,药研哥”找到主心骨的乱快步朝着门的方向跑去, 在拉开幛子的时候, 又匆忙回头道:“主人一定要没事哦,乱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了”药研哥肯定有办法的
乱说完后便离开了寝室,房间里又剩下了闲鱼一个人。此时的她虽然睡着了, 可却并没有从鱼姬残留的情绪中解脱,她这一刻正作为当事人与旁观者,身陷在这具身体过往的噩梦中。
鬼姬鬼姬
大妖怪的孩子,少将大人的污点
别靠近她哦, 会沾染秽气的
妖怪退散
作为客人跟随父亲一同参加大纳言家宴会的鱼姬,被同龄的孩子们追赶到角落里,她害怕的抱着头躲到松树的下面,立刻被追上来的孩子们推倒,身上被驱鬼除妖神咒符纸贴满,还有人将象征着三神器的鉾铃砸在她身上。
在不远处的大屋里,父亲正与同僚们饮酒,没有人会在意院子里打闹的孩童。稍大点的孩子们虽觉得这样不妥,但却也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既不参与但也不会阻止。这样既能够在少将大人责问时推脱责任,又不会得罪其他孩子背后的大臣。最重要的是,所谓法不责众,他们所有人都默契不出手的话,就算是少将大人事后迁怒,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鱼姬被推倒在地,灵符贴满了全身,被发丝遮住看不到的头顶上,还有被鉾铃砸出来的包。贴完灵符的小鬼们满足的嚷嚷着讨伐妖怪大成功,随后才被姗姗来迟的下人们引去蹴鞠。
姬君可还好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会被少将大人杀掉的。下人们在鱼姬面前哭哭啼啼的说着。
鱼姬摇摇头,在下人们松口气离开后,咬着唇一根一根的拔掉扎进手掌里的松针。她自己整理好衣服,将驱魔的符咒收起来,一个人跑到距离大人们不远处的渡殿下坐着,默默等待着宴会结束。
赖光不喜欢被仆从环绕的感觉,宴会结束后,其他大臣们在下人们的簇拥下离开,而他则带着鱼姬,一个人骑马回去。
鱼姬今天玩的开心吗大纳言家的小孙子和你同年,听说是个很有才学的天才。
是的,父亲。鱼姬乖巧的应着。如果说出来的话,会有好多人被杀掉吧。
看着女儿闷闷的样子,赖光有些发愁,道:可是我看到鱼姬一个人在渡殿啊,你应该多和同龄的孩子接触。他觉得女儿应该开朗些,趁现在还太小没有被规矩束缚的时候,结交些朋友尽情的享受童年。
是,父亲。
赖光无奈的叹口气,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听到父亲的叹息声,鱼姬悄悄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很快的低下头去。
她啊,果然是个麻烦吧
寝室里的闲鱼从噩梦中醒来,她坐起身,视线一片朦胧,稍微动了动,便有水滴从眼眶跌落,又从脸颊滑落到嘴角。视线变得清晰了起来,可太阳穴的位置却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她抬手揉揉,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手脚都是软的。
她心里还记挂着事情,不能够一直待在寝室里,转了下手脚,闲鱼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走出了寝室。一到障子前的时候,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恐惧感再次席卷上来,当闲鱼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在后退。
抬头看向前方被拉开了一点的障子,闲鱼有种想要跑回御账台用被子把自己藏起来的冲动。可是她知道不能这样,强压下那股让人窒息的恐惧感,她艰难的抬着步子,移开障子踏出了房间。
鱼姬,我知道你很害怕,其实我也是。可是我不能一直躲起来,我还有必须做的事情。
带着挥之不去的恐惧,闲鱼出了门。她走后不久,乱端着点心急匆匆回到了寝室,一边走一边喊着:“药研哥的药超级苦的,不过没关系主人,我帮你拿了点心。虽然这个是清光早上做好的,但我也有帮忙哦”说着他掀开帐子,却发现被窝里空无一人。
乱怔了下,赶忙将点心放在一边,扭头喊道:“不好了药研哥主人不见了”
离开了寝室的闲鱼并不知道药研和乱正在寻找自己,她一个人跑到别院,在歌仙的院子里找到了正在帮忙修剪花草的髭切和膝丸。歌仙与膝丸坐在箦子上,前者正在传授他插花的知识,而后者拿着工具,很认真的在修剪着。和膝丸相反,髭切正在院子里帮忙娇花,他直接提来一桶水,举起来一口气浇在了盛放中的菊花上,直接把开的正好的花打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