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一封份量很重的捷报
中秋刚过去半个月,在北京天天收的,几乎都是坏消息的苦命天子,咸丰大万岁,终于接到两江总督衙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今年第二份份量很重的披红捷报:
自接到沪上小刀会会匪警报后,巡防师星夜回程。后历经半月苦战,大小战斗二十余次,与八月二十二日,最后收复上海县城。至此,累计歼灭小刀会会匪五千余人,俘敌六千余;约有数千会匪,乘海舟逃逸,巡防旅水上支队,追至小琉球海域,毙敌千余,余众向东星散逃逸,追之不及;亦有不少会众,四散逃入乡间,入太湖或在长江沿岸港汊,为盗为匪。巡防师现已分兵,扫荡地方;或许几月后,能够完全消灭各处余孽。
难得一现的大捷,让咸丰帝很高兴;用膳的时候,还特意喝了几杯。
一是高兴,这几万人的会党起事,丢了五六个县城,算是一股大匪乱了。福建小刀会,比沪上规模还要小些,七八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有平定。沪上小刀会之乱,也就半个多月,两江海关巡防师就把它干净利落的收拾了。今年的两次大胜仗,都是这杨家三郎打的;之前,就听说杨家三郎颇有才名,现在看来,不是浪得虚名,手底下真有两下子。
二是高兴,两江的奏报,没有糊弄自己;咸丰帝也觉得,匪寇又不是死人,一旦战败,必然四散而逃;甚至觉得,打死的、被俘的,可能都没有跑掉的人多。和原来两江汇报沪上会匪约二万五至三万之间的奏本一核对,现在打死、被俘一万多,大部分是四散逃亡了,估计是四处躲藏,四处流窜,四处亡命。向外海的、往乡下的、流落江湖的,估计什么情况都有;甚至趁别人不知道,偷偷逃回老家,又做起平常老百姓的,可能还不在少数呐。
所以,英明睿智的咸丰大帝,认为两江没有像其他人,跟他报喜不报忧;甚至文过饰非,诈败为胜;是什么就是什么,实话实说,如实奏报的;这就很难能可贵了,没有一个上位者,不愿意下面人说实话。
就是嘛,匪乱一旦闹大了,剿匪剿匪,经年累月,都是常有的;那里可能三下五除二,干净利索地就料理干净了涅!要是按各地的奏报,洪秀全的脑袋,都给砍下十遍都不止了;可人家还在江宁,活得好好的呐。
都说定远杨安卿,为人光明磊落,跟同僚相处,经常礼让歉抑;连陆建瀛、祥厚、福珠洪阿生前,都没说过杨安卿一句不是。连脾气很倔很杠头的向老倌,从两广到两湖再到两江,向欣然跟谁都吵一遍;独独与杨安卿相处得宜,还把杨安卿夸到天上去,说杨安卿抓后勤,没人能挑眼;送粮解饷,送衣解药;在后方再苦再难,总是想方设法,咬紧牙关,也毫不耽误、绝不短缺前线军队供应。
默默地,在后面,把什么都打理得顺顺当当;这两年,两江的灾情也很严重;这么苦的日子,都能让前方将士,三天两头吃上肉;有德有才啊!定远杨安卿,此乃当世萧何也。
皇帝一高兴,好事自然接踵而来;参战各部各有封赏。几个文官,因为自去年起,就忙乎难民事宜,没有造成新的民乱,也一并得到封赏;嗯,貌似他们得的便宜是最大的。吴道台升任正三品按察使,一家伙涨了两级,把吴老大人高兴坏了,嗯,这大半年的辛苦,总算没白费。
陈钟虞陈润淼升任分巡苏松太常等地兵备道正四品道台,但朝庭没有派出新任海关同知,海关还是润淼从舅日常工作的重头戏。
刘郇膏刘松岩升了正五品太仓知州。
上海县也升格为直隶州,崇明县划归上海州管辖,袁祖德袁又村水涨船高地升为正五品知州;这就有点说道了,下一步可能需要好好议一下,原上海县辖地域、特区、崇明县,怎么整合;之前,袁又村对特区的运作,参与的不多,看他怎么适应。不过,总体都还在陈钟虞陈润淼道台的指挥棒之下。
嗯,二阿哥孟曦的名字,是杨孟晗在奏报里顺手塞进去的,也弄了一个五品候补知府的官身。这就是给二阿哥在场面上走动时,方便一点;倒不是想出来做官。二阿哥他现在,在这个位置上,比很多官员威风多了;就是出来当个道台,也意义不是很大。我大清现在候补官员,已经很烂很烂了,往往一个缺出来,几百个、上千个候补官员盯着。凭杨家的经济实力,倒是能补上,但没什么必要的。
上海平定小刀会之乱,不管怎么讲,与吉尔杭阿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杨家在奏报里,也没有将这位远在镇江的仁兄的名字,列入其中。
可是升官表彰的圣旨里,他仁兄名字也赫然在列,位置还仅次于老父亲之后;并因这莫须有的功劳,转升为江苏巡抚,驻节镇江。别人从候补道台走到一省巡抚,也许,一辈子都走不到;这位仁兄,只用了短短大半年时间。
这样,老父亲这个两江总督,成了史上最水的两江总督;安徽、江西战场基本失控了,人家加提督衔的巡抚,也不听你两江总督的,更多的时候,听钦差大臣向荣和琦善的;很多时候,皇帝老倌儿也直接下圣旨下命令。现在,连江苏都有点控制不住了,吉尔杭阿使劲地在下面掏墙脚,要不是有儿子的巡防师和海关、特区税收打底,以及海外南洋的隐形支撑,老父亲这个两江总督,都有可能被上下挤压,变成聋子的耳朵,完全是配头了。
难怪,老父亲从一开始,就非常注意这个见人笑眯眯,话不是很多的奇特拉.吉尔杭阿;老父亲宦海沉浮二十几年,看人眼光,比杨孟晗要老道许多。不过,吉尔杭阿有一个很大的软肋,他也是个传统的儒生;利用自己在朝庭的强势人脉,搞官场争斗,谁都不是他的对手;真上战场,和长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跟一般的儒生,没什么两样,也是临阵无一策的货色;只是他自己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和春、吉尔杭阿与向荣、琦善相比,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他们对待士兵生命的态度。向荣是传统式兵头,从小兵一步一步升上来的,知道士兵的疾苦,有爱兵如子的习惯思维;尤其现在,朝庭对死伤抚恤,越来越瞎对付的时候,向荣大人难免在打仗时,会收着点、悠着点。
琦善是几起几落,年龄大了,也息了再往上一步的心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更不想为后辈造那么多孽债,损自家阴德。
但和春、吉尔杭阿,乃至胜保,他们的心态不一样,急于建功立业,甚至拿人命往里填,拿士兵的鲜血染红他的顶子,也在所不惜;况且,死的都是绿营兵,他们眼睛眨都不会眨一下;至于想要死伤抚恤,且等着吧,我煌煌大清朝庭,能赖你那两小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