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聪:呃,好像是喔。
杨孟晗:河北所有古城,全部挨着太行山,这是为何呢?实际上古代的气候,黄河流域跟现在长江流域气候差不多,甚至更暖和些;水流量也比现在大。河北现在很多平原地带,上古时代,都是一片沼泽,甚至是在大海底下。太昊居幽州,包括现在的辽西;少昊居豫东鲁西,臣服于太昊。涿鹿及其以东,就是太昊氏的地盘;涿鹿之战后,太昊氏南迁,与少昊氏合流,形成商部落。黄帝后人,建立夏朝;太昊氏、少昊氏建立了商朝;炎帝后人建立了周朝。
方子箴:好像有些道理呐。
杨孟晗:三个部落,三个朝代,形成了古汉语的三个源头,三个差异很大的发音。子曰,郁郁乎文哉,吾从周。一般人都理解为孔子从周礼,实际上还有一个从周言,孔子是用雅言来讲学的。所以,把周言(炎帝部落关中方言)列为大雅,也是后来秦、汉、唐几个朝代的官话。而使用人数更多的夏部落方言列为小雅,即后来洛阳周边及山西地区使用的洛下音。因为孔子这个缘故,儒生之间通用语言是雅言,雅言也是跨区域语言。
方子聪:那商部落的语言呐?
杨孟晗:逐步演变成以汴梁音为标准的北宋官话,和现在的客家话一脉相承,变化不大,保存得最好。
方子箴:周朝雅言有成片成片的保存吗?
杨孟晗:广府话,虽有变异,但大体保存了原貌。是秦朝赵佗、任嚣五十万大军征南越是,阴差阳错,保留下来的;按古籍记载,最正宗的应该是番禺口音。日本在唐朝时,派出了多批遣唐使;日语里很多词汇发音,就是雅言发音。这个日语发音许多和广府话一样,尤其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数字发音,一模一样;这也是个佐证。呵呵,日语里的骂人话,倒和福建古越话相同。
方子聪:古洛下音现在好像没有了吧。
杨孟晗:有倒是有,但都变异了,碎片化了。唐初高宗时,朝廷派陈政、陈元光父子(郡望河东)南下平乱,平乱了后屯兵伫即马的漳州一带,亦包括今天龙岩、新罗,漳平一带,教人读书,这批人带来了洛下音;演变成以漳州话为正宗的闽南话(学佬话)。闽南话传播甚广,一度粤东、粤北、粤西、海南皆是此语音。南宋后,说汴梁话的客家人南迁,闽南话语区被一分为二,各自演变,粤西话与潮汕、闽南话,现在差异也不小。
方子严:幼鸣认为,那个正宗些?
杨孟晗:都不是很正宗了;根据古籍记载,洛下音为鼻堵爆破擦滑音。洛阳以西以北,只剩下鼻堵梗音,闽南话是开口音,保留了长滑音,没有了鼻堵爆破;要从发音咬字来说,粤西还咬得准些,但他们没有长音,鼻堵爆破也不明显。吾(我),山西陕西变成额,闽南话发开口音娃,粤西音最准最原汁原味。汝字,女字,在洛下音里同音,都读奴;小女子和小奴家,在洛下音里,读出来是一模一样的。这个也是粤西、海南口音保留下来了;闽南语汝读乐,到上海话里变成了侬。
方子箴:中国方言很复杂的,说不清、理还乱。
杨孟晗:举个小例子吧,上海话,“我跟你说”,子聪,会说吗?
子聪:阿拉跟侬港,呵呵......
杨孟晗:对,阿拉,源自汴梁客家话,侬源自洛下音,港源自长安雅言。
方子严:这不是三合土嘛。
杨孟晗:考虑到他的语调语速,可以理解为用当地原来少数民族语音语速这碗水,揉的三合面;或者直接说他是四合土也行。
方子箴:南中国方言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杨孟晗:差不多,只是各种面的配比,不一样而已。
方子聪:那么北方呢?
杨孟晗:如果把关外少数民族发音,也当成一个源头的话,北方汉音,表现得明显特征是东嘎西梗。东部的嘎劲和侉味,是汴梁客家语系的残留,也可以说是关外少数民族音与客家话的杂合面;西部梗音也是洛下音、长安古雅音与关外音的杂合面。当然,汉语北系混音与南系混音分界不明显。
方子聪:那我们定远话呐,跟凤阳话差不多吔,在明朝还是官话呐。
杨孟晗:只能划为北系混音东嘎音这一堆。自金人、蒙古人入中原,前后有几百年统治中原;到朱元璋建立明朝时,北方语音已经变掉了。他老人家是个放牛娃出身,后来还饿得出家当和尚,认不了几个大字的;他哪里知道,汉语有这么多弯弯;错把家里的杂合面当好饭了,没有及时地恢复雅言的官方地位。嗯,后来就更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