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却见他用脚轻弹了一下桌椅,整个人竟似一片纸鸢般,荡荡悠悠的飘入了云端。
而苏素则直接一卷裙摆,便已不见踪影,店小二也并非未经世事之人,可这三人的手段,却太过玄异了些,他仰着头,看着长天,久久不语,心底却泛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骇浪。
于尊这一道穿云箭,竟真的穿透了云霞,一缕缕薄淡的月华,罩在他的身上,一簇簇长风,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一身白衣的他,似谪仙般,神圣不沾芳尘。
而他的身后,却紧随两人,独孤银澈轻点云霞,如触之实物般,一烁一闪,而他身后的苏素,则似一道电光般,乍得消失,又乍得出现。
“兄台,我见前方的峰峦上,有一间庙宇,不如在那方歇息一番如何”独孤银澈声音极为细微,但穿入于尊耳中时,却犹如洪钟般,被放大了千百余倍,若是没有深厚的修为,是决计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也好,这寒霜城内太过喧嚣,庙宇颇合我的心意”于尊声音蹙了蹙,本已消散的悲意,却又多了几分。
几人逐风而去,独孤银澈如一片落叶般,在长空中悠悠荡荡,摇摇摆摆,苏素则犹如一道霹雳般,干脆利落,蹙闪蹙灭,而于尊则如一支箭镝般,看准了目标,便嗖的一声,破空而去。
独孤银澈和苏素跟在于尊的身后,独孤银澈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而苏素的心底,则泛起了一丝兴奋之意。
只是一瞬,三人便已身在千里之外,独孤银澈哈哈一声朗笑,道:“兄台,我果真没看错你”
于尊漫不经心,道:“你是澈池国的那位太子殿下吧”
独孤银澈正颜,道:“不错,兄台好眼力”,他声音缓了缓,眼中锐光一绽,“不过,我这次来并非因我三弟之事,所以,于兄弟,也不必把我当成宿敌”
这时,苏素心底紧绷的那道弦,才稍稍松弛些,她在来时路上所道言语,只是在试探独孤银澈,心底明澈如她,又怎会轻看杀死独孤南的人,久居深宫者,不仅要有过人的头脑,腿脚功夫更是要不落窠臼。
因此,不难推测,能杀掉独孤南的人,头脑和腿脚功夫,必在独孤南之上。
“既不是为了独孤南,那必是因灵魇山之事”于尊坦然道。
“这只是其一,灵魇山去是要去的,但这不是最重要的”独孤银澈呵呵笑道。
站在一旁的苏素,脸上亦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她又怎会不知独孤银澈心底所想,他虽居皇位,心底里却如一个纯真的孩童。
于尊皱了皱眉,道:“那你是为何般”
“为你”独孤银澈哈哈大笑出来,苏素玉容上的笑意,也愈发的轻松。
“不瞒兄台,独孤银澈本无心皇位,怎奈得父皇心意已决,而我这三弟,却倾心权谋”
“哎,我这般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独孤银澈悲叹了一声,见于尊不接话,于是道:“我知我三弟,必是做了穷凶极恶之事,才遭人戮杀,这怪不得外人,我独孤银澈,决计不是分不得对错之人,因此兄台大可敞怀”
“你若这般想,倒也是个是非分明心底清明之人,你可知尘皇”
闻于尊提到尘皇,苏素和独孤银澈神色,皆是一怔。
“尘皇乃是我族先辈,更是数万年前东荒境的霸主,我怎会不知”
于尊悲叹了一声,眼底的愁绪,不免多了些:“那你想知道我因何会手刃独孤南吗”
独孤银澈心底一滞,苏素冰雪机灵,率先反应过来:“你是说,三皇子他是因尘皇之事”
于尊难掩心底的哀伤,悲愤道:“不错,尘老前辈他,因独孤南已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想必,你们也不会相信”于尊将详情,对二人诉说了一遍,自然他不会将所有实情,都告知二人。
“没想到三弟他”独孤银澈哀叹了一声,随即扑跪在地上,向东方叩拜了三下,悲泣道:“太祖太宗,儿孙有罪啊我三弟已死,太祖太宗若要怪罪,我银澈之命,亦为先祖殉葬”
说罢便真举起了利刃,向胸口刺去,苏素心底一怔,正要作势阻拦时,却被于尊抢先一步,于尊用手将剑刃握住,奈何独孤银澈怎般用力,也无法再刺入分毫,而于尊的手掌上,则殷出大片血水。
“兄台,我罪该致死,你又何必”独孤银澈悲郁的叹道。
而站在一旁的苏素,眼底带着一丝感激,随即便从自己的身上,撕了一片薄纱,将于尊的手掌包扎了起来,道:“方才多谢你了”,却也未在多言,她本是如此性格,除了独孤银澈,她鲜与人多做交谈。
“你方才说你能分得清对错,又缘何做出如此愚笨之事”于尊冷哼道:“是非善恶,善有善果,恶有恶报,难道恶人做错了事,好人还要为他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