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珪?!”田丰道:“季珪也欲助审正南乎?!可知此祸患无穷!”
“既至此,若不杀之,更是祸根。”崔琰道:“无恩,反结仇,此女是吕氏之智,吕布之项上脑袋,取而杀之,吕布只一时之强,终不长久。事已至此,元皓,让开吧!”
赵云与臧霸绷紧了身体,赵云再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堂堂七尺男儿,围住一介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喊打喊杀,为汝等羞也,更为袁公羞尽天下人脸面也!无耻!下作。”
可怜的云妹,这一辈子也未遇到过这么愤怒到骂人的时候。
他是个纯粹的人,心思更明洁,便是骂人,从不会这样,骂个无耻与下作,已然是极点了。
吕娴脸色从容,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她在来的时候,已然预知到了危险,从徐州出发,孤身深入,若无死的觉悟,她就不会出徐州的地盘。
正因为做好了死的觉悟,才会如此的从容。
“不料今天竟会死在此,死于此事之上,子龙,娴连累你了。”吕娴叹道。
赵云脸色难看,浑身紧绷,道:“云与宣高,宁死也要护送女公子出去!”
竟是必死战也要得脱的死志了。
臧霸却知此事未必没有生机,只要他与赵云能够战出去。
审配是独擅专行,袁营并不是上下一心,既有冲突,只要不死在这里,不快点被人杀掉,一切都是有生机的。
二人合力将吕娴护在中间。
吕娴依旧示着弱,对审配道:“娴来时,曾闻袁公大气好客,最是豁达之明主,招揽贤士,包容诸侯,有宽仁之心,也因此,受了拘捕,哪怕有了误会,也不怯死而来解除误会,以期获得帮助回到父亲身边,娴虽力小,也欲有以袁公之心,助袁公之势之力,不料竟是如此,叫人失望,审配,杀我一人可以,然,杀我一人,而令天下诸侯不敢信任袁公,人心离散,可值?!”
“哈哈哈,所谓豁达宽仁,也不过如此,浪得虚名,终负了我这一腔的信任!”吕娴义正严辞,“我虽为女子,却不惜死,要杀便杀,娴便死,也不堕我吕氏勇名,然,审配汝所此所为,可堕了袁公之名?!”
审配脸色很难看,甩袖道:“休得多言,动手!”
一时交起手来,赵云与臧霸拿住二军士,夺来兵器,便大杀起来,一时血流成河。
田丰差点急死,他大骂审配因私心误大事,又骂崔琰道:“为何连季珪也向着审正南?!吕娴不能死,吕娴不能死啊……”
“此女,英雄也,既已动手,若不杀之,才是真祸患无穷也!”崔琰道:“我二人休在此挡事,出去吧。”
田丰差点踉跄跌死,被崔琰拖着栽下阶来,脸色青白交错,道:“休矣,休矣……汝二人行事,太不计后果……分明已是可有半壁江山之能力,偏偏却行小人之行!如同大人行幼子事,引天下人耻笑是小,后果大是大啊。以袁公之势,包容吕布有何难,所谓势者,如水流也,天下人皆流入袁营,吕布也不得不归附,待共灭曹,吕布父女,也得低头向主公俯首,何必急着现在,何必急着与天下人为敌?吕娴一人死是小,天下人知主公不能容人是大,天下人不归附,如此之势,何人何附,何人可归心?!你们,你们二人,都是傻子,大傻子……”
田丰格局是极大的,他当然知道吕娴将来必是威胁,可是现在不是除吕娴的时机,现在是团结的时机,先灭曹,再图吕是要事。
结果呢,审配有私心。
崔琰不留后路,这吕娴一死,名声传出去,曹吕必联盟,天下人对袁绍的信任必崩塌,最坏的事情就发生了。等于是把吕布推向曹操,曹操收服吕布,因有共仇,将不费吹灰之力。这算什么?!曹吕之间还有过一次大战,等于是把那些曹操败仗完全的给消弥了。
那曹操还需要打吕布吗?!这等于是把现在的局面完全推向曹操了,这是毁基石之举。这是助曹操之举。
这些人,田丰又气又急,又无奈,心中都冒着火,他对着审配和崔琰大吼大叫,气急败坏,骂他们不顾大局,完全不知所谓,没有真正的看天下九州的眼界和胸怀,只为私心,为小事,而毁后路!
他不懂,真是完全不懂,为什么他们看不明白?
主公如此之势,要更宽容,更审慎,只要做到这两点,不说南边,北方统一,是问题不大的。北方都定了,南边也是迟早之事。
现在却……
他见阻止不了审配,只能拼命的往袁绍处去了,急的鞋子都掉了,也顾不上捡,发冠也歪了,更顾不上整理,气急败坏的去寻袁绍。
崔琰看着这局面叹气,这不上不下的,就是这种情况了。如田丰所说,吕娴死了,不是终结,而是新的开始。
哎。崔琰开始头疼了。
两边打打杀杀,竟打出了殿内,到了中庭来了,臧霸与赵云的战斗能力是惊人的,根本就没让这些人靠近吕娴半分。
审配心中也暗暗吃惊,原来如此,原来吕娴依恃之大,是因这二将,果然身边卧虎藏龙,他就更有杀心了。
审配见近战不利,便出来了,紧急去调弓箭手。
刚出中庭,却见审荣前来,审配道:“侄儿来的正好,调二百弓箭手来,今日要结果了她,非得射成筛子不可!”
审荣道:“叔父,只恐侄儿难为!”
“汝说什么?!”审配大怒道:“汝连吾之言都不听?!”
审荣道:“无主公下手令,侄儿不敢发号,叔父为二公子忠心,但也得为审家着想,不要为了自己,舍了审家上下老幼的荣辱!”
审配眼前一黑,道:“你……”
他气的手直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