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理亏,其实只要战胜吕青,就可以洗刷这之前一切。只是,赢了杀了他,就一定能洗刷一切吗?!虽成全了忠,但终究也失了义字。
不管如何!吕青对他,都有放过之恩。并没有穷追猛打。
然而,想多了没用,甘宁知道吕青很强,他是做不到的,所以干脆做了锯嘴的葫芦。一声不吭。
两人缠住斗在一起,吕青枪法极精准,游刃有余之间,挑,刺,仿若四两拨千斤的身手过人。
甘宁不仅锤不死他,相反,渐渐的开始气喘吁吁的体力不支了。这就是重兵器的弊端,而吕青的兵器轻,都不带喘,依旧身轻如燕。
他清醒的看到了吕青眼中有丝不忍,受了刺激瞳孔一缩,一分心,手中的铁锤被吕青眼疾手快一枪拨离了手。
甘宁有一瞬间的呆滞,还有一瞬间的懊恼,羞愤欲死的羞愧。
回过神间,枪尖已经对准了他的咽喉。吕青很克制,却没有更进一步!
吕青到底年轻,还不懂掩饰一些东西,眼神之中便带了一些出来,尽管他马上就去维护甘宁的尊严。
“兴霸分心矣……才至此败,可是有心事?!”吕青道。
甘宁冷笑了一声,心中又怒又恼,还有一点受了刺激的愤怒,道:“有无分心,我自知晓,休要你来替我辩解,技不如人,是我无用,我杀了我罢!休再多言!”
一副受死的模样。他胸腔起伏,略也有些意气用事的愤怒和一时激愤。
可能的是遭受了太多,心理上有些心灰意冷,又不想再受到吕青的纵放恩惠,所以见不可取,宁愿死也死的有尊严。
吕青却收了枪,立于身侧,道:“兴霸何故如此?!徐州慕将军久矣,胜败是常事,何以以败而轻言生死?!将军若愿降便降,若不愿降,且走吧。”
甘宁怒道:“你又想纵我离去?!你为什么,凭什么?!我甘宁何须受你的恩?!”
“杀了我!或者给我短刃,我自寻死。劳不着你动手!”甘宁怒道。
见他很是愤怒,宁愿一死,也不愿意受徐州之恩的样子,便叹道:“死且不惧,又何惧受恩?!兴霸虽为君子矣,终究是可惜了……家姐曾言一心想要荆州,除了荆州是必争之地外,还有很多人才,她欲纳之麾下。而青有幸听家姐提起过甘将军的名字。甘将军,大丈夫立世,难免有不如意之时。而甘将军,还未等到风时,何必轻言生死?!若不愿降,也罢了。我必不难为。我知道甘将军这样的豪杰,最怕的就是束缚。”
吕青叹了一声,道:“你走吧。”
甘宁咬着牙,脸色特别复杂,看着他,半晌不语。似乎在走与不走之间在犹豫。
过了良久,甘宁才回首道:“你真放我?!你别后悔!”
吕青道:“并不后悔!”
甘宁下马拎了铁锤,回了马上,有点犹豫的频频回首看了他一会,这才咬着牙,臊红着一张脸,带着人就撤!
吕青则等了一会,这才带着兵马,掩而杀回。
甘宁心不在焉的带着兵马回见到了吕介,岂知吕介一见甘宁一回,径自拎刀来取,甘宁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用锤去挡,道:“吕将军何故反而击我?!”
“狗贼!”吕介瞪大了眼睛,道:“我便知道你有反心!”
甘宁听了心中一沉,沉默了。
他这一哑口无言,吕介更是大恼,道:“刚刚是否败于吕青之手?!斥侯见你与他交谈很久,他却放回了你!你可是已经泄漏了我军军情?!”
甘宁这才道:“并无泄漏,宁为将,岂会背弃忠义,漏敌情于敌军?!”
“那吕青先放过你,你欲报恩,必已串通他矣,不然何故,他又放你回?!”吕介道:“狗贼,背弃荆州,不忠不义,汝且受死!”
甘宁心中是既委屈又冤枉,又愤怒,又理亏的哑口无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被再放回来,更何况是吕介了。
而消息这么快就传回来,恐怕他身边的监视的人,哪怕在了战场上也没闲着啊。
是了,蔡瑁早派了人盯着他不放,而吕介心里也防范着他。所以他才押后,自己为先锋!
一时之间,一切全昭昭于前了,赤祼祼的,毫无掩饰的,令人难堪的。甚至是愤怒的,却也因为极怒而无力去辩解的。人怒到极致的时候,是没有任何言语的。
甘宁只是心中略有些悲凉,他似乎想要用忠义死战而保全自己的名声的道路已经不可能了。他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因为他对蔡瑁的疑心,心知肚明。
现在他却知道,人心里一旦犯了猜忌,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再取得对方的信任。
还是会被对方怀疑他与吕青等暗通款曲!
除非是取下吕青的人头,大破徐州兵。才能逆转这一切。
可是他做不到。这就是悲剧之处了。
甘宁心中被一股屈辱感和无力感给束缚紧,他无力再辩解,只是挡回吕介回,掉头就跑!
吕介追了一阵,破口大骂道:“事情败露,意欲投之徐州营矣?!汝叛主而去,终究失了义名。愧为大丈夫也!”
甘宁跑的快,很快就不见了。
吕介怕后军有闪失,还是及时止住了,只是犹自不解愤色,道:“难怪蔡将军言此人必叛,果然如此!若不是今日防着他,只怕我后军也都被破矣!”
身边的人道:“今日他败的如此之快,必是放水。只怕与徐州营串通已久。”
吕介见大败,也怕再有闪失,忙收拢其余兵队,一面阻截徐州兵的追杀,一面防御。
厮杀过一阵,徐州兵鸣金收兵,吕介才松了一口气,忙也令收兵,重整旗鼓!
徐州众小将杀的并不尽兴,见鸣金也都回来了,围住吕青道:“小将军不继续追杀了吗?!”
“一战而捷,适可而止。”吕青道:“重鼓旗鼓,再穷追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