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娴笑道:“士元,你只知谋,对人心把握,你却差了一些,这一点,你不如文和。文和只恐一直在盯着张鲁,可他并未与我说张鲁之事,只恐时机未至。你也别不服,你看看汉中之地,有多广?!甚至比马氏父子半个西凉还要广,汉中又富庶,有钱有势有兵有粮,又有关隘可守。你若是张鲁,能在势强之时,来投降别人?!”
庞统看着地图若有所思,他倒也不完全是杠精,道:“受教了。一个诸侯也有一个诸侯的骄傲。此时去招降招揽,的确是折辱。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所以只能等。”吕娴笑道:“刘备需要借势,借到张鲁头上,张鲁岂会理睬他?!孔明只恐算盘要落空了。不过我还是要与元直写封信,孔明向有奇计,只恐他是要用非常手腕。”
“刘璋温仁软弱,若是刘备得荆州助去攻打刘璋,刘璋未必能保得住益州,刘璋非其父刘焉有谋略,”庞统道:“益州若以实力而拼,未必弱势,只是孔明定会从内而破,益州……”
庞统摇了摇头。
“他们主臣能拿到,也算是他们的本事,”吕娴道。
“张鲁完全可以纳入西北版图,”庞统道:“若马腾吞并韩遂,拿下张鲁,便不在话下。哪怕逼也要逼他投降徐州。否则他便只能投靠刘备。这个时机不能错失了。”
吕娴点了点头,笑道:“有你与元直一直盯着汉中之地,张鲁这一带,不会出意外。况且张鲁此人,不是刘璋,此人智善双全,他会来投靠的。”
“天下之局,像一张网,原来女公子早在织网,等着人往里钻了,”庞统笑叹,连他也不例外。
所以才说,袁耀是个象征呢,他的作用太大了。
张鲁看到袁耀的发展,他就明白,投靠徐州百利无一害,只要到了他弱势时,主动前来,怕是迟早之事。
所以此时庞统有一种得遇明主的感觉。
她是真正能把握徐州方向的人,能防着底下的谋士自恃聪明,自行蠢事,比如他,非要逞强去与诸葛较劲,争取张鲁,时机不对,只会适得其反。
庞统一向是自负的,然而到了此时,他才真正的觉得,自己还是要谦虚。
至少,在顺应时势上面,利用时势上面,布势划谋方面,她是天生其才。
若论奇谋,也许庞统有的是,若论布势,他真的不如吕娴。也许这就是主与臣的区别之处吧,站立的着点都不一样。
而谋臣所要做的,是辅佐。
此时此刻,庞统已是心悦臣服,道:“我愿去西凉,辅庇马腾父子左右,直待控制住西北局势。”
吕娴大喜,道:“果真?!没有勉强!”
“没有勉强,”庞统笑道:“个人悲喜,无关紧要,主之谋划,方是大事。”
“太好了,”吕娴拉住他,笑道:“汉中,可图便图,若不可图,此地,先留白!”
“是,统会以西凉内事为主,其余诸事,待内定而后再说。”庞统已分清了主次。
吕娴已是大喜过望。
“韩遂若袭马腾后,士元可助马氏父子退韩遂,”吕娴道:“切勿叫他分兵来中原搅合。”
“此并不难,”庞统道:“若要杀韩遂而尽天之,也可。然,我知,留着韩遂,对徐州有益。对我也有益。”
吕娴笑道:“士元也坏的很。牵制住韩遂既可。”
韩遂若死了,马腾尽得西凉,只恐会杀庞统,而与徐州决裂,这可不是好事。
庞统笑道:“是。”于这两相对峙,微妙平衡之中,慢慢把手伸进西凉,才是他要做的事。
他是去助马腾父子,然而,核心的利益考量,只为徐州。而不是马腾父子的。
他意会明白吕娴的意思了。
“三年,我给士元三年,”吕娴道,“可以做得到吗?!”
“差不多,”庞统知事关重大,并没有说大话,“可是马超反应强烈,只恐并不肯带统前去。”
“你对他们父子有害,他自排斥你,若对他们有利呢,”吕娴道:“会带你去的。不信就等等,马超会松口的……”
有韩遂这个心腹之患在,马腾父子最想要的就是一个顶级谋臣!
马腾虽与韩遂称兄道弟,其实,假兄假弟。
“莫非韩遂真要动手了?”庞统道。
吕娴点头,道:“曹操的使者不是吃素的,钟繇亲自去了西凉,劝降马腾与韩遂,马腾不必说,定不肯,但是钟繇若许以凉州牧之位,韩遂,未必不动心。”
“钟繇出手,想必事已成半,”庞统对一些机密的消息是不知道的,他毕竟不是徐州核心层的人,一些事只有真正动手传至天下的时候他才知道,而第一手的机密消息,他是得不到的,也更因此,他做不了判断。
这个人的能力只有到了位置上,才能真正的整合资源,发挥作用。
钟繇的能力,庞统也有所听闻。
“曹操是下了重大代价,说定韩遂啊,”庞统道:“不过时势至此,为免腹背受敌,曹操也必须得这么做。韩遂短视之人,为利所诱,只恐已被其说动……”
吕娴点了点头。
庞统明白了,接下来的事,只需要等着便是了。
吕娴拍了拍庞统的肩,道:“士元呐,你以后要谦虚,要低调啊,现在你是委以重任的人了,少跟人杠,少与人结怨,没事多内省,多看看书,多思考,比啥都强。那西凉人可不比中原,西凉人都是蛮人,不讲理的,你去了那,能少说话就少说话,我真的怕你死于非命,不是我咒你,而是你……要是哑巴,我还放心点……”
“……”庞统嘴角一抽,看着吕娴,特别的无语。
女公子与他想象中,真的差距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