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徐太夫人才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宋家想的很周到?宋家虽然祖上不兴旺,下人却这样规矩,只能证明宋老太太和宋成暄治家很有一套,事情都做在了表面上,没有动任何歪心思,就像欢儿说的那样,是诚心诚意想要娶欢儿进门。”
杨妈妈不敢隐瞒自己的心思:“正是,而且宋大人屡立战功,在常州抓了慧净,别说东南的世族,在京中也是炙手可热,不知多少人家想要结亲笼络,”说到这里她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徐太夫人,“太夫人是怕大小姐的身体……”
杨妈妈不敢再说下去。
徐太夫人垂下眼睛,慢慢捻动着手中的佛珠,仿佛已经入定了般,杨妈妈见状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又阖上了房门。
徐太夫人想起多年前那天晚上,她抱着小小的欢儿,心中焦急万分,屋子里一盏灯都没有,借着月光她看不清欢儿的脸,只能将耳朵凑在欢儿鼻间,欢儿的呼吸声,才能让她感到心安。
可怜那孩子刚刚出生不久就受这样的苦楚,可她也没有法子,只能不停地乞求神佛保佑,让欢儿能逃过那一劫,欢儿不哭不闹,那孩子仿佛从小就很懂事似的,将欢儿带回徐家之后,她一直悉心照料,只希望欢儿从此平顺。
本想要再留欢儿几年,却半路上杀出个宋成暄,想找宋家一些毛病,这宋家也处处做的妥当。
来者不善啊。
这个宋家比她想的更有决心,即便她还没见到宋成暄的人,却已经感觉到他的意思。
这门亲事恐怕不那么容易推掉。
……
两个女孩子进了屋子,遣退了其他人,徐清悦就拉起了徐清欢的手低声道:“我听说伯父在常州与宋家议亲,要将姐姐嫁去泉州,这是真的吗?”
徐清欢望着清悦那双晶亮的眼睛,其中透着关切,她点了点头:“是真的。”
“呀,”徐清悦即便早就知道了结果,还是惊讶,“要嫁去那么远,伯父也舍得?”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她心中清楚,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宋成暄会来京中,可再怎么样也要与祖母、父亲、母亲、叔叔一家分开几年。
“你也舍得我们啊?”
徐清悦的声音又传来:“宋大人就那么好吗?”
这丫头后面的话,多多少少有些调笑她的意思,徐清欢伸手向徐清悦呵痒,两个人在软塌上闹成一团。
好半天才互相告饶,算是放了彼此一马。
徐清悦趴在矮桌上:“姐姐要远嫁,我们都会想你,只希望宋家不要那么着急,”说到这里她想起了什么,“宋大人是武将,脾气怎么样?我听说宋大人在东南打了胜仗,杀了许多人,想一想就觉得……有些害怕。”
前世的宋侯是让人觉得很可怕。
不过今生的宋成暄人前威风凛凛,背地里,总让她觉得那层脸皮有些挂不住,好像稍稍一扯就会掉下来。
徐清欢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徐清悦的目光微闪:“这才分开几天,难不成姐姐已经思念宋大人了?”
“胡说什么,”徐清欢嗔怒道,“谁会想他。”
他离开的时候,可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跟我仔细说说,”徐清悦拉起徐清欢的手,“那位宋大人长得到底怎么样?我方才问二哥哥,二哥哥说……”
徐清欢看着徐清悦:“说什么?”
徐清悦吐了吐舌头:“二哥哥说,那位宋大人就是个黑脸大汉,凶人得紧。”
徐清欢不禁笑出声来。
也不知道父亲和黑脸大汉走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