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徐青安的声音,张真人如同一条泥鳅,一转眼就扭进了门,坐在了徐清欢眼皮底下。
“大小姐,道人有重要的事要禀告。”
张真人说完话,只听身后的门被关上,紧接着徐青安阴恻恻地走进来,拖着小杌子坐在了门口。
张真人不禁捂住了胡须。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必然先要来一套老三样,徐清欢见到这样的情形也忍俊不禁。
“时辰不早了,还是先说正经事,免得妨碍大小姐休息,”张真人说着抬起眼睛,“道人这次去查颇有些收获。”
徐清欢静静地听着。
张真人道:“道人照大小姐所说,追溯那闫家的祖上,果然就发现了问题,闫家自称祖籍太平府,而后搬迁到了松江府又来到常州,道人去了松江府查问,由于时间久远,许多事也就无从查证,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当年松江府的确有个闫家,那闫家祖上虽说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也出过几代读书人,只不过没有太出色的子弟入仕,县志上对闫家也就没什么记载,之所以会有人记得闫家,是因为松江府几次遭灾,闫家曾回去救济过百姓。”
徐清欢倒了一杯茶给张真人。
张真人接着道:“查到这里一切都还正常,我又去打听了闫家在松江府时,祖宅和田产所在之处,那宅子和田产都已经卖给了旁人,接手闫家田产的人告诉我一件事,当年他们买了田产之后,发现田中还有一处闫家没有挪走的祖坟。”
徐清欢眼睛一亮:“闫家既然已经搬迁,为何不将祖坟迁走,都能回去做善事,怎会没有时间安置先人,这样看来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如今的闫家,并非当年的松江府闫家,闫家应该是借了别人的身份,闫家回到松江府做善事,正是为了将这桩事坐实,以便有人查问起来,有个依据,但是真的假不了,百密一疏,人会在一些细节的事上犯错。”
张真人点头:“既然他们不是闫家人,又会是什么样的身份。”
徐清欢道:“闫家已经告诉我们了。”
张真人一怔。
徐清欢抿了一口茶:“闫家总将名声挂在嘴边,对他们来说名节好像比什么都重要,家中还有一个偌大的藏书阁,可见并非普通人家,一面小心翼翼地隐藏身份,一面又忍不住要攀附权贵,可见并不甘心于这样平庸的生活。
宋大人处死闫二爷时,有一件事引起我的注意,那就是闫家人对此事的反应十分激烈,仿佛闫家有个了不得的身份。
闫老太爷亲口说,闫二爷是世家子弟,在我看来闫家此时此刻的身份可称不上世家,那么有可能闫家真正的身份的确比现在要更光耀。
既然如此闫家为何抛弃那身份来到常州呢?连姓氏都可以不要,可见他们在坚持一样更重要的东西。
似这样情形的人家,并不只有一个闫家,尤其是在太祖刚刚建大周朝时。”
张真人道:“大小姐说的是前朝遗民。”
徐清欢接着道:“我也只是猜测,因为恰好的是多年前在常州、苏州、松江府曾有过一次战事。
先皇带兵捉拿前朝遗民。
假如一切似我们推论的这般,那时候闫家又在做些什么?弄清楚这些,谜题可能就会被揭开。”
张真人听到这些话,不由地松了口气。
徐大小姐真是聪明,很快就能理清思路,让他们不至于茫然没有头绪。
涉及先皇的战事,徐清欢再次拿起茶杯,看来她真的要去找宋成暄,与他一起理清这桩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