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诵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首长,您还记得这段内容吗?”(注1)
李挺眨眨眼,他当然没有卢利那么好的记姓,而且78年的时候,他刚刚平反,官复原职,羊城百业待兴,都要他作为一市之长的亲力亲为,哪有那么多精力去认真思想?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是的,我记得有这样一个事,不过说实话,没有你那么好的记姓了。”
卢利一笑,“首长,我也绝不是想和您显摆什么,我只是想说,连数百年前的清朝人也知道师夷长技以制夷的道理……”
“什么……什么?”
“这是个清朝人的说话,他叫魏源,是清朝人,他您可能不太知道,他有个挺好的朋友,您一定知道,就是林则徐。”
“啊,是的,知道,知道,虎门销烟的那个吧?”
“对,这个魏源呢,写了一本书,名叫《海国图志》,我刚才说的是其中一句话,用咱们[***]人的观点来解释,大意是说,想打败外国人,让我们中国可以傲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首先就要知道对方的长处在哪里,或者说,我们得知道,人家比我们强,到底是强在哪里。然后努力和人家学,学成之后,再用这种先进的生产力、科技来打败他们。嗯,大约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李挺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这话,古代人说说还可以,满清是剥削阶级,和百姓离心离德,即便出现了一些危难时刻,也和国民党反动派一样,因为失去老百姓的支持,失败的结果是肯定的!而我们不同,我们是人民的政权,即便是有敌人来了,让他们陷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难道还用得着担心会失败吗?”
卢利为之苦笑,李挺的这种理论,让他下面的话简直都没法出口了!“是,首长您说得很对。让敌人陷于人民群众的包围之中,自然是我党我军取得完全胜利的不二法门——这也是主(席)生前的话嘛,是不是?”
“是。”李挺郑重点头,他的思路为这件事干扰,接下来的半小时时间里,大谈特谈,内容全是围绕着已经过世数年的伟大领袖展开,从他说话可以听得出来,虽然他经历了那么大的一场劫难,但对于文革的始作俑者,却从无半点怨怼之情!反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濡慕和钦敬,情见乎词,一无虚假!
李正荣听得都要打哈欠了,他和乃父的态度可是完全不同的,“爸,你说这些干嘛?还……受坏人蒙蔽,你以为……算了,我别说了,省得挨打!”
卢利好笑极了,从这几句话他就明白,李正荣肯定为和老父辩论挨过揍!果然,李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和小卢,我们俩说说话。”
把儿子打发出去,李挺点上了一颗烟,满脸的不耐烦之色,“你说说,这样的孩子,让人怎么办?我几次和他说,让他到鹏城来,在我身边,我还能看着他……,结果就是不听。”
“您也不用着急,所谓无仇不成父子。要我看,荣哥这样也未必是坏事。您想啊,他在羊城那边,即便出了些许问题,也不会耽误大局,反而会学到很多在您身边学不到的经验和知识。要是呆在您这,您固然是可以随时随地的耳提面命,但您别忘了,他今年也快三十岁了,总给人这样管着,心里怎么也不好受的——您还当我是六七岁的孩子呢?”
李挺哈哈一笑,“你这年轻人,真是会说话!”
两个人说笑几声,重新就卢利的事情展开交流,李挺依旧是不能信服的态势,说道:“小卢,你要干个体户,这个我赞同,但要说把生意做到香港去,我怎么也不能同意。我甚至担心你在香港那种资本主义地方呆的时间长了,会为他们的糖衣炮弹击中,到时候,回头就晚了。”
“首长,您是革命前辈,您的指教和训诫对我来说更是宝贵的财产,但我暂时想抛开我给了会不会出现您担忧的,被糖衣炮弹击中的情况不提。只说我现在和香港人做生意的事情。我是这么想的,邓副主(席)当年面临的困难一定是比咱们能想象到的更大,他老人家都能够力排众议,提出也给伟大的改革开放的战略构思,进而把鹏城设为中国第一个前哨阵地,您认为,这其中的深意,就不值得深思吗?”
“嗯?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这个人或者很年轻,或者没有什么太多的经历,但我做事认准一条真理,那就是铁了心的和中央保持一致!中央说什么,我就干什么,要是国家说不让干,那我就连碰都不碰;相反的,我就抱着舍身堵枪眼的觉悟,一定要干到底!”
李挺大大的愣住了。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炯炯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卢利,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注1:以上内容选自《邓选》第二册第132页。
写这样一段文字,不但是因为故事进程所需,也是想向读者朋友坦诚相告笔者个人心态的一些变化。很久以来,对于新闻和报纸上提及的某出版社出版了某某人的讲话纪要、文章选集,绝大多数人——也包括我自己——都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的,特别是在邓公之后的某人,更是连‘同志们好、早上好’这样的话也收录进去,可见其人之无能、无耻!
在我当年看来,这样的文字出版,除了浪费一些纸资源之外,就没有任何现实意义了。但近一段时间以来,我的心态发生了些许变化,或者《江选》之类的依旧可以归纳到刚才的理论中,但《毛选》和《邓选》,还是有其特定的历史意义的。特别是后者,邓公作为一代伟人,其力主推行的改革开放国策,在极大程度上彻底改变了从70后到00后的数代人的思维方式和世界观。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绝对可以和世界上最伟大的政治家比肩,而绝不逊色的。
在文选的第二册,这一部分收录的是1975——1982年的谈话、讲话和著作资料。众所周知,这八年在现代中国的历史中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参详他当年的一些著作和资料,除了于笔者的写作提供了大量理论上的支持,更为我个人了解那一段即将走过黑暗、迎来光明的历史提供了绝大的裨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