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几个伙伴,天(津)这边立刻变得冷清下来,卢利和张清要同时照顾衣服和肉串两处摊位,忙得不可开交,虽然有梁家姐弟在一边帮衬,但他们做做后勤还好,正经接客完全不行,有陌生人来问价钱,姐弟两个都成了闷葫芦,吭哧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有那姓急的等不来,转身就走。
卢利便笑,“你们两个啊,都是炕头王!在家那些能耐呢?怎么在这连话都不会说了?”
“你行,那你来?”
行卢利当然是行的,但他的事情太多,真有些分身乏术之苦了,首先是李铁汉,他前后来过几次,对这种站在街边卖衣服、卖肉串的生活很感兴趣,而更大的原因则是听曹迅几个说,卢利给他们每个月开出的工资,都有他三五个月收入之多了!因此便想加入进来,却又不敢和乃父挑明,最后想到一个办法:“不如我晚上上班,白天来你这帮忙?”
“这恐怕不行,你在单位要是能睡觉,第二天养足了精神来我这自然没什么,现在你的工作是上了一个夜班,再到我这来,你的身体绝对顶不住。”
“没事的,我年轻,出不了事。”
“那也不行,你要么就和曹迅、胥云剑那样直接过来,要么就算;这样两头跑,我不同意。”卢利说道:“蛋子,我这么和你说吧,干这种事,看上去很简单,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就拿卖衣服来说,每卖出去一件,都要做记录,一个记录不到,最后对账的时候就会出很大的麻烦,亏了钱还是小事,伤了哥们的情分就麻烦了。”
“我会写字,也会记录,怎么不行了?”
“我知道你会,但像你这样,长期不睡觉,一股脑的全凭苦熬坚持,最后身体和精神一定坚持不下来,结果就是我说的那样,早晚出麻烦——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宁可不让你加入进来,也不能让你这么干。”
李铁汉大感遗憾,咂咂嘴巴,又不死心的问道:“那,那你说怎么办呢?”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真打算过来,就和伯父说明,争取到老人的同意。”
“不行,我爸爸那个人,最老实不过,要和他说我现在干这个,他一定不同意——在他的心里,就让我老老实实在单位上班,然后找个对象结婚,一辈子平平安安的过完就算完。”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哎,小小,不如你去和我爸爸说?当年的事情,我爸爸总挂在嘴边,他说,要不是当年我和你一起去唐山,后来也不会变的那么听话。所以,他一直觉得欠你一份情似的。你要是出面,他可能能答应。”
卢利一愣,问道:“伯父不知道你当年在唐山的事?”
李铁汉呵呵一笑,说道:“不知道,我从来没和他提起过。过去的事情总说它干嘛,反正我现在知道自己当年错了不就完了吗?哎,你说怎么样?”
“这个啊,回头找时间我试试吧。今天怕是不行,我晚上得去一趟河东。”
“去河东干嘛?”
“骆耀华,你当年在唐山也认识的,我和他去办点事。”卢利说道:“等我忙完这几天吧,然后我跟你一块回家,看看老人的意思。”
“成,那我就再等几天。”
卢利转头又把梁昕叫了过来,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他,“这一次还是给你100块,到那该花就花,没有就写信过来。”
“小哥,上回你给我钱,我爸都说我了,说我没出息,吃人家的不饱、拿人家的不富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你爸爸那是说你以后,等你上班了,自己赚钱了,就不能再向别人伸手了——你现在这样,就是我不给,你爸妈不也得给?听话,拿着。”
梁昕听话的接过信封放在怀里,“那,要是没别的事,我忙去了?”
“今天这边你认真盯着点,我得早走一会儿,先去拜个年,然后晚上还有事。”
“这都快十五了,怎么还拜年?”
“是啊,有个住在河东的亲戚,每年我去得都晚。”卢利想到大爷一家人,没奈何的苦笑起来,“行了,就这样吧,回头告诉你姐姐一声。收拾的事情交给张清就行。”
“知道了。”
和梁昕交代一遍,又和张清打过招呼,从房中拿出事先买好的点心和水果,卢利骑上自行车,从滨江道一路过海河,直奔河东。先到大爷家,敲开了门,是卢杰,“哎,小利,过年好!”
“明哥,过年好。大爷大娘在家吗?我来给他们拜年。”
“在,都在,前几天还说你来着,对了,今天顺便给你介绍个人。”卢杰呵呵笑着,拿过他提着的礼物,哥俩进了屋,“小利来了。”
“大爷,大娘,过年好。老毛,过年好。”
“小利,你来啦?”大爷比上一次为范小鱼的事情过来看的时候更虚弱了,坐在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呼呼喘息,“大爷,您别动,坐着就行了。”
“一到冬天啊,我这个……呼呼……喘,就更……厉害了。哎呦,你说说,这可怎么办呢?本来想着去你那,身体实在是不行。”
“大爷,您别这么说话,您岁数这么大了,正是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哪有反过来去看小辈儿的?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看,还是小利会说话,我就说,不让这个八怪乱动,他就不听!”大娘很热情的招待着,回头说道:“老毛,小利来了,人家给你拜年来了,怎么连句话都不说呢?”
卢娜容貌酷肖乃母,都是生了一张大脸,满脸的横肉,实在称不上多好看,闻言把眼神从书本上移动一下,和他点点头,‘哦’了一声,就算打过招呼。
“哎,小利,给你介绍一下。”大娘说道:“这是小杨,杨婕,你明哥的对象。小杨,这是老明的堂弟,卢利。”
卢利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倒是个蛮可人的姑娘,较诸另外的母女两个,完全不可同曰而语。很娴静的坐在那里,端端正正的样子,“你好。这个,我得叫嫂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