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香缓缓飘动在屋内,昭华垂眸与面前的奏本,每每落笔时眉头方紧皱,片刻后舒展,想必是又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然三界之中诸事繁多,并不见怪。
然那玉枢真人却手捧着奏本,不时撇过来一眼,好似是在寻问如今内阁里的一切。
且不说昭华自在天一阁内闭关,从未住过榻上,而今便是九重天所有的女侍或者天后,也都一柄被阻拦在外,而今便是只有我一人,入了内阁,偏偏还上了榻,成了众人之中的特殊。
半响,我躺在榻上翻身不得,却又周身僵硬无法起身,内心叫苦不堪。那厢昭华却好似听到了我内心的话语般,抬手命玉枢真人捧着一摞批奏好的奏本离开了,而后熏香挑染,减了些许,他才缓缓将笔放回笔架上,一步步朝着床榻走来,问:“你可想过有一日做了这九重天的天妃?”
这话问的委实突然,我忙不迭睁开了眼睛,十分诧异的看着面前带着一抹淡笑的人。
从前初时入了这院落主人的身体,倒也是同栾溪问过做天妃要如何,做天后要如何如何。一来便是出身名贵,二来便是自己飞升上神,闯出了什么名号,只是无论哪一个院落主人都没有,而我也自然就全数论不上,又怎能去设想自己有一天会做天妃?
昭华天君这句话,未免有些太过儿戏了。
我笑了笑说:“天君这是说笑?仲灵是何身份,哪里敢妄想。”
他抬手轻轻拿了软靠过来,垫在了身后,由着坐起身再软榻上,自然是比每日站在地上的滋味强很多,我拉了拉身上那薄薄的云被,心头不免一紧,怕是又招惹来什么麻烦事。
昭华将我的手握在手中,说:“哪怕只有一时想过也好,我只想知道你心中的想法。”
诚然我的的确确是这般想过,看看仙者的感情要比凡人如何,院落主人从前付出的真心究竟值不值得,可后来种种,不过都印证了是人或仙都是一样的。
见我默不出声,昭华心中已然有了定数,待奉上了晚膳后,便由着另一名仙娥离开了天一阁。
可就在那转身的瞬间,天一阁外围隐在暗处的人,却不自觉皱紧了眉头,闪身而去,只留下一抹青色。
回到浣纱殿时,正逢院内略过一股清风,我看着落在水面上的梨花瓣,心头悲凉。
这厢仍旧沉浸在伤心之中时,那厢却猛地传出一股欣喜的笑声:“瞧着模样今日在天一阁当值还好?我摘了新鲜桃子回来,你快吃些,”话毕便捧着竹篮走过来。
蟠桃上仿佛还映着水珠,十分诱人,可我却没有了往日的心思。昭华之意,若是没有猜错便是要纳天妃,可这九重天怕是人人都可,唯独院落主人这身份不可,正如大夫人对我这般,道理也是一样的,这番难过又要如何平复。
见状栾溪追问道:“怎么闷闷不乐,是遇上了什么人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