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这厢负伤,那厢县令的案子还要正常审,一招才刚穿好了官服,便听外侧冥帝司说道:“县令为镇上做足了贡献,又救民于水火,此番得知案子要定罪,眼下聚集了百十来号百姓,正堵在衙门门口求情请愿呢!”
我心中一惊,问道:“那樵夫妇人可是有证据在手的,眼下里还能因民情而改了国法不成?”
司徒本就个子高挑,近日来负伤吃的不多,又消瘦了几分,带稳官帽他才说:“县令的案子罪责是要判,可国法虽重,民情却不能不顾,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因此而让皇家失去民心,这份罪责就不是县令这罪名了,可懂......”
我将将接过帕子放在盆中投洗,心中惦念着县令的案子,又觉周身乏累,只能瞧着冥帝司说:“这两日怕是跟在大人身边劳累了,一会见了审判,我怕是要回房来好好休息下。”
冥帝司看着,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依稀点了点头。心中掐算着怕是那栾溪残魂又暗自将仲灵的元神引到了回忆中,本就赋予了栾华子幻境多半的精气,眼下里又得不到休息,怕是赤金血丹也护不住了。
正想着,客栈外传来了一声低呼,是司徒上轿朝着衙门去了。
我同冥帝司跟在后头,不过一转弯的地方,就已然见到了前来请愿的百姓们。
只是司徒是个十分执拗的脾气,知道县令一心为民才办错事,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能与因他的功绩忽略罪责。当那惊堂木猛地拍在了堂案上的时候,呼喊的八百姓终是安静下来,瞧着那衣着褴褛没了往日风采精神的县令,心中终是不忍呜呼一声。
若说起司徒办过案子,我从前在后宫中调养的时候,还真是听你侍女说起过,那时皇帝病重,也是多亏了司徒在外把持,可终究是个年轻人当不得稳重,朝中的几名元老便连名上了折子,怎奈年纪尚轻的人,脾气却是个稳重的,几番下来便率先将国舅爷下了梯台,而后种种传成了后宫的一段奇话。
我那时听着,不过是觉得此人年少有为,经得起圣上重用,只会未曾察觉此人是个刚直不扭,的死板性子。
那樵夫妇人呼喊着扑倒在公堂,怀中抱着的竟是亡夫的牌位。
县令瞧见了叹息一声,沉声道:“下官自做了父母官,便日日想着如何帮扶着周遭的父老乡亲,怎料会是个如今的下场,还请司徒大人能念在同僚情分,给个痛快罢!”
县令的话音才一落,衙门旁的百姓们便都哭喊成了一团听不出个个头来,我也不住叹息,原来他在牢中思量多日,想出的一个结果,便是想求司徒给个痛快些的死法,免遭受些皮肉之苦,任什么请愿扰民做回庶人,都城里的王侯将相岂能放过他。
暗杀王爷的事情终是暴露在外面。
我瞧着差役将尸骨抬上来,一手攥着衣袖说:“这件事莫不是司徒说的,还是真的是由都城上派下了人手,几日探查出的?”
冥帝司摇了摇头,淡淡说:“这件事原本就不是能瞒得住的,县令自己心中也是明白的,不然也不会说出来,都城里的也不全是为了寻仇,更多的是利益关系罢了,依我瞧着,这县令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