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那幻境逐渐在缩小,人又不能破出,只能不断挪动着,继而瞅了瞅头顶出的阵阵亮光,也不晓得此时昭华是在九重天上处理政务,还是仍留在凡界四处游走,便朝冥帝司凑了凑说:“你说,此时我若去寻他,会不会被碰一鼻子灰?”
冥帝司显然被我问的一愣,若说这世上旁的人藏了些许心思,但论起九重天的那一位天君而言,已然做尽了他并不该做的事情,此时仲灵寻到天宫去求助,怕是他只能暗自乐呵不得,多了那么一丝相处的机会,继而戳了戳身旁一同被困住的螃蟹,说:“你这人从来都看不清自己的心,浣纱殿里纵使后来有了天诏和那天后,可单论天君对你的心,我们这些外人还都是可以看出来的,更何况此事乃是正经事,天君心怀广阔,自然会助。”
我扬天一叹,顿悟,变化无常,扔出两三颗石子说:“罢了,不过来去两回,全当是去看了个老朋友......”
冥帝司见劝说的话有效果,便也再没敢多说什么默默等待着。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虽说已答应出元神上九重天寻昭华,却往自己自身加持的那枚封印。
这厢单单费着力气也未果,只得冥帝司呆滞坐在一旁继续伸手戳着地上的海蟹,也不知是多年不用这术法来出元神,眼下这番三三两两也未能成功,不免心中有些泄气,将在最后一句法语上,却猛然间想起了从前在浣纱殿里跟在昭华身后的事情。
那时这术法我极为不看重,他却教得尤为用心。
可如今看来显然他想的是比我多的,元神离体虽说不是什么大术法,却是个能及时救命的法子,然我想来学习这些是个三三两两散漫的性子,而今愈念不出句正装的法语,耳畔处却回荡起了那温沉的声音悄声说着,我站在原地一句句的学着。
而就在这转身的刹那之间,元神便已轻松离体,冥帝司呆呆在一旁坐着十分傻眼,这厢天君教授的术法,果然是忘了百年,也能在需要用的时候想起来,这若是换成他来做,怕是记得起也做不出,便连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细沙说:“你这尝试了几十次,可算是成功离体了,只是在进天宫时,需得记着避讳着些缪若的仙婢们,免得节外生枝,剩下嘛!也绕着玉枢走,免得受气。”
我缓缓出了泛光的佛光幻境,游离在东海之上,心口却总是泛着悲凉。
五百年前从九重天失心落下去时,便伤透了心,原以为此生再不会踏入,可谁又能想到眼下竟会悄然回去,还是去求昭华来帮忙,从前一幕幕的回忆从脑海中渡过,我站在南天门之上遥看祥云蒸腾的宫宇,这便是人人所期望,穷极一生也要登入九重天成仙的地方,可这个地方又哪里有表面那般干净、清澈,仙者之心与凡人无异,就这般看着时,喃喃道:“荣华富贵又有何好?”话毕仙婢而来,悄然隐在了一侧仙柱后。
待仙婢走过,我方才从柱子后走出来,五百年未曾回来过,还是老样子。
昭华平日所处的地方,距南天门尚远,且层层都有金乌护卫巡守,即便我是元神所在,也难逃那护卫的法眼。
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只有天一阁。
九重天与凡界和东海归墟都不同,乃是个没有什么时辰的地方,我自流进天一阁四处翻看了一周,便已估计不出是个什么时辰,只得期望着昭华能早些过来。
然这厢坐在原处等着,也不巧惹了些小麻烦来。
从前天一阁也被昭华带着来过两回,而今却多了个暗室,上面还被人施法设了道封印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