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极为骇人的想法闪过脑中时,我愣了半响,稳了心神方没自乱阵脚。
缪若缓步走进来,广袖晃了晃拂开了灰尘,由数十名绣娘连月制成的宫鞋落地,却又好似被这牢房之内的污渍沾染了,惹得秀眉微微一蹙,抬手便唤来了身后待命的单雪,到底是个下作胚子,从九重天到了这凡界,始终都没能改了命。
她说:“仲灵,你瞧瞧,这座牢房可是本宫亲自吩咐牢头给你留的,乃是你最好的姐妹洛紫珊之前所用,可曾有感念?”
皇后这番话说的极为刺耳,天牢牢房实则都一个模样,关不关栾溪又能怎样,此时说出来,不过是想让我心口里戳上一两个窟窿,倘若法子用得得当,姑且还能一举两得将我在此悄然处死,只是既然能劫得了天牢,那么如今这些小伎俩便不再有用。
我缓缓抬头迎上了皇后带着伪善的目光,嘴角荡漾出一抹淡然的笑,双手交互于胸前,附身行礼,淡淡道:“皇后娘娘这话仲灵实在是听不懂,自是洛紫珊生前同我交好,但如今人已死事已过,这座牢房又能起到什么感念呢?未免太过无用。”
缪若冷斥一声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随着衣袖高抬单雪俯身缓缓退了下去,随后拉出一名女子,女子面容焦黄鬓凌乱,枯瘦的身材走路都步履蹒跚,一个踉跄便跌倒在了牢房内泥泞的地面上,渗出血迹的双手向前不断攀附着,仿佛是在寻找着生命中最后一颗稻草。
单雪突然上前一步,说:“仲娘娘你可知道,这名女子便是之前得了皇上的密令,要在洛紫珊上断头台之前的替死鬼,只是天不从人愿,皇后娘娘感念天恩,不忍这种冤案在人间重现,便找了个由头掩盖了这件事情,如今冤有头债有主,这受了冤屈却不能见天日的人来向您讨公道了!”话毕停了一停,又说:“并且我们娘娘说了,该死之人没有死,这原本就是滔天的重罪呢。”
我不由得转了眼眸看向爬伏在脚旁不断抽泣的女子,继而低声说:“皇后娘娘如若真的宅心仁厚,那么宫中诸多亡命的宫女也不必葬在了御花园内,至于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皇上所指派,也不能任由仲灵一人断言,还请您应去天禄阁内问一问皇上才是!”
缪若猛一转了身,一手拽开地上抽泣不知的女子,几个大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冷声呵斥道:“你大胆!竟然敢质疑本宫。”
诚然这并非是我的本意,乃是因皇帝老办事相来极为稳妥,如今单单助栾溪脱身一事出了纰漏,难免太过蹊跷,更又如这女子真的是假死之人,她安安稳稳站在我的面前,那么当时被毒酒赐死的人又在哪里?纵使之前同皇后多少有过交情,可如今这般诡计多端的事情太多,我不得不重新认识一下,这位权谋远九重天某一位天后的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