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我正窝在榻里吃着坚果,门房传话,说是师爷来了,带着郎中要再珍一珍病。
手中剥开的坚果落地,我从榻上跳了起来。这探花郎出府才不过有几日,这师爷怎么就像是闻信赶来似得?莫非知探花郎,已然出府,而今屋中养病的是个假的,此次带着郎中来的目的,便是,戳破我。
是以我急得在地上乱走,侠客却没有半点慌乱,仍坐于桌前细细品茶。诚然茶好,但也好不过我的小命,大则撵出府,小则被扣上谋害朝廷命官的帽子拉去砍几刀。
据说这师爷乃前任知府遗留下来的,乃是个能人。
但那探花郎明里暗里的追查,却现这位师爷竟大有来头,能够只手遮天,将梁煜等人贪污军饷的事全部遮盖,广收税银,上清百姓赋税重,日子便苦不堪言。如今推翻一位知府又来了位探花郎,师爷便转了心思,日夜搜罗各种药方阻挠查军饷案。
殊不知半路杀出我们两人,将师爷打好的算盘全部搅乱掉,正逢月末是探花郎更换药方的时候,师爷便赶来下新药。
我却苦闷,且不说男女脉象不一,就论身形高矮,怕是都瞒不过去,偏偏那师爷自来是不避讳探花郎,清晨晚间皆可来去自如。如今带着毒郎中已等候在门外,我却连个拒绝的办法也想不出,只能闷头在纱帐假睡。侠客走上前,抬手将我拉了下来,递过一个乳白色的药丸,说是可以让人起疹子。
我看着药丸痴痴的想了片刻,与其连累探花郎计划被那师爷识破了,不如忍一忍出一个月的疹子,待事成,自己带着栾溪回幽幽谷。
仰头吞尽,喉间只感觉药丸带着点点的腥甜味,我咋吧了下嘴,周身痒了起来,抬手拂开袖子便见手臂上逐渐浮出红疹。心中大惊待冲到铜镜前果然见到脸颊上也冒出了三颗红疹子,可侠客对此却不以为意,说是疹子做不得假不然会让毒郎中看穿,这几日的饭菜也需得调整一下,直到探花郎归来,方可解禁。我甚是懊悔,当初为何答应,又为何要仰仗这厮来救栾溪和晏修远。
只是这疹子极为痛苦却也骗过了师爷带来的毒郎中,几番下来两人便都急匆匆离开,末了连换的药方也忘了留下,白白让纱帐里的我担心了片刻。
我撩开纱帐探出头去顶着一脸骇人的疹子对侠客说:“这药效来的甚快那又要几日能去除?”侠客手指顿了顿:“疹子虽非你自身而,但却并非是假的,所以也需得十天半月才行。”
我嘴角一抽,照侠客这说法即便探花郎回来,身上的红疹子也未必能下去,到时装病的人没病,没病的药童却有病了,好端端的竟招来这等祸事。
侠客见我一脸愁苦之色,便放下茶盅浅笑:“待我开剂药,你的疹子也能好的快一些。”
于是我悄悄推去果仁,以示对他的感谢,摸了摸鼻尖的红疹子一笑,只等探花郎归来。
上清水牢中,随着冰水不断涌入依靠在墙角昏迷的栾溪也终是醒了,顾不得自己脚上未好的扭伤,她急忙扑向已在水中淹至脖颈多时的晏修远。
可栾溪一入水才察觉刺骨,她能好命的在小台上昏睡,大抵是因晏修远先她一步清醒,将唯一可以避水的地方让出来,转身自己在水中硬挺着。她费力用单脚将晏修远推上去,看着那惨白的脸喃喃道:“如果老天爷只让你我活一个,那我宁愿活着的是你!是你让我知道世间万物不只楼台宫阙,也可以有爱,只是你说的两情缱绻我见不到了,在余后的须臾数年中,你是不是也会像我爱你这般去爱一个人,忘我如痴,颦笑难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