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虽然是吃饭的时间,可陈家村的老百姓却都围了过来,有不少人都是端着饭碗,站在院外面,一边吃饭一边看热闹。
陈阿大带进来几个人,其中有一对老年夫妇,看上去五十多,不到六十的样子,身子看着还算硬实,不过就算是硬实,这么大的年纪,下地干活儿也吃力了。
这对老年夫妇想必就是死去的陈二十二的父母,他们还领着个小孩,这小孩看上去有快十岁了,在古代这个年纪,不能算是太小,十三四岁成亲娶媳妇的人都很多,要是按着成亲的年纪看,这小孩过个三四年就能有媳妇,再过个一两年,说不定就能当爹了!
他们的后面,还有一个妇人,这妇人衣着朴素,但还是挺干净得体的,只不过她的脸色不太健康,身子骨也很瘦弱,和旁边的赵钱多一比,倒很是有夫妻相,都是那么的瘦。
这几人想必是早被告知要见官,他们一起院子,见杨泽站在院中,还穿着官服,他们立即就跪了下来,一起叫起大老爷来。
杨泽伸手虚扶,道:“都起来吧,这里不是公堂,不必如此多礼,来人啊,给两位老人家搬凳子来,让他们坐下说话。”
陈阿大连忙搬过来两只小凳子,让陈家老两口坐下,他管老汉叫叔,管那小孩叫侄子。陈家老两口有点儿怕官,他们不敢坐实诚,只敢沾个边儿,坐在凳子上,这种坐法看上去比站着还累。
杨泽看了一眼那妇人,心想:“这就是陈二十二的寡妇?看上去却是挺老实的,并无刻薄之相,而且身子也不是太好,并不象个多事的人啊,怎么会非要那牛不可。还回牛时,还还了头瘦牛呢,不应该啊!”他又看了眼一旁的赵钱多,应该是这家伙挑拨的。这家伙却是长了个精明相。
但要调解纠纷,看人长相是不行的,不可能长得精明,就不是好人了。
杨泽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就把事情说说吧,本官是从镇西来的,虽然不是你们的父母官,但遇到这事管管也正常,事后和你们本地的县令打声招呼也就是了!”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完全可以判定这个案子。如果非说这是个案子的话,如果陈家和赵家不服,那就和本地县令去说吧!
陈家老两口和赵钱多哪敢不服,就算杨泽是外地来的官员又怎么样,只要是官。他们就得服,不服不行。
杨泽冲陈家老两口道:“事情的原由我听你们里正说了,但有些具体细节不太明白,你们给说说。寡妇改嫁,这个正常,咱们大方不讲究非要守寡,从一而终挺好。但不从一而终,也没什么不对。但是,妇人改嫁却不可以拿走夫家的东西,你们为什么又答应让她把牛牵走呢!”
说着,他看了眼门外那头牛,好么。这头牛还真是够瘦的,虽然没到风一吹就倒的地步,可看上去也活不了多久了。
陈老汉连忙站起身来,弯着腰,说道:“回大老爷的话。草民的家原本很穷,自从儿子娶了媳妇之后,日子才慢慢好转起来,还买了牛来耕地,要不是春儿没早没晚地干活儿,把身子都累坏了,草民家里还得和以前一样穷。所以,她改嫁,我们老两口也不会拦着,这牛送给她也没什么,本来就是她辛苦干活赚来的,有她的一半,只要能让我们老两口用用那牛,也就行了,我们知足的。”
他的前儿媳小名叫刘春儿,是个很能干的妇人,为人也孝顺,所以现在他们提起来,也还是说刘春儿好,不说什么坏话,陈老汉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杨泽点了点头:“一嫁听父母,再嫁由自己,她再次嫁人,拿走头牛也算可以,而且这头牛,还是可以给你们用的,算是一头牛两家用,有情有义。”
杨泽看向刘春儿,问道:“那么,既然说好一头牛,两家用,你为什么还回牛时,却还回一头不能干活的牛呢,反正这头牛也不全是你的,让它多干点儿活,又能怎么样了,何必舍不得呢?”
刘春儿很是胆小,更加的老实,她先是看向了赵钱多,赵钱多立即就把脑袋给转过去了,不看她。刘春儿没办法,只好道:“家,家里那头牛还能干活,要是租出去会赚些钱贴补家用,所以当家的便从集上买了头病牛……”
她这么一说,就等于是实话实说了,可和赵钱多的说法不一样了。
赵钱多立时就急了,他本来不想理刘春儿,有祸事让刘春儿去担着,可刘春儿一说实话,他就受不了了,这种不要脸的事儿他干了,万一官老爷下令惩罚,不得把他的屁股打开花么!
赵钱多慌忙上前,道:“大老爷,不是这么回事儿,我家的婆娘没见识,胡说八道。其实,那头牛就是原来的牛,只过草民不会养牛,所以把这牛养瘦了而已,却是没有换牛。要是陈家非要个说法,那草民愿意退一步,把这头牛还给他们便是,草民不要牛了,以后牛全归他家用,这还不行么!”
杨泽瞪了他一眼,道:“没让你说话,你多什么嘴,是作贼心虚吗?来人啊,掌他的嘴,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