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说道:“这么闹下去,平阳县只会越来越乱。”
石正峰心想,平阳县的官定赋税已经这么高了,吴良德他们一群贪官污吏还要搜刮民财、中饱私囊,老百姓就是一群老实巴交的兔子,也要被逼得跳起来咬人。
石正峰正想着心事,突然,听见路边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喊声。石正峰循声看去,只见一家流民缩在路边的屋檐下,一个三四岁的小孩,站在那抹着眼泪哭泣。
这小孩很瘦很瘦,瘦得就像麻杆一样,似乎轻轻一握,就能握碎了。在那瘦小身躯的衬托下,小孩的脑袋显得很大很大。
小孩哭喊着,嘴里就说着两个字,“我饿......我饿......我饿......”
爹娘看着小孩,默默地流着泪,却也是无可奈何,一家人逃难到平阳县城来,已经三天没吃上一口饱饭了。
陈忠和石正峰看着这一家人,都很是心酸。陈忠走过去,取出一锭银子,放在了这一家人的面前。
这一锭银子少说也有三四两的分量,够这一家三口吃上小半年的饱饭了。
陈忠没说什么,带着石正峰转身走了。那孩子母亲捧起了银子,冲着陈忠的背影,不停地作揖道谢,“谢谢恩公,谢谢恩公,谢谢恩公......”
孩子父亲却在旁边叫道:“蠢婆娘,谢什么,你知道他是谁吗?”
孩子母亲愣了,说道:“他是我们一家人的恩公呀。”
孩子父亲哼了一声,说道:“他是陈家的少爷,要不是他们陈家和郑人狼狈为奸,我们会流离失所吗,大宝和二宝会饿死吗?!”
很多土人对郑国没有认同感,他们称呼郑国人为“郑人”,自称为“虢人”或是“郐人”。
听着孩子父亲的话,已经走出去很远的陈忠停下了脚步,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陈忠身边的随从怒了,叫道:“那泥腿子,不识好人心,我去把银子拿回来。”
“住手!”陈忠吼了一声,“我们走。”
陈忠知道,这些流民、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土人,他们对陈家都是恨之入骨,认为陈家是“土奸”,和身为侵略者的郑国合作,剥削压榨自己的同胞,大发横财。
对于土人们的指责谩骂,陈忠无法辩解,因为几十年来,陈家确实是这么做的,依靠榨取同胞的血汗,由一个小地主,变成了富甲一方的世家大族。
陈忠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子,他无法决定陈家的决策,他只能力所能及地为同胞们做一些善事,算是为陈家列祖列宗赎罪吧。
陈忠带着石正峰在平阳县转了一圈,回到了陈府,来到后院,石正峰听见一阵吵闹声,扭头一看,远处的厨房冒起了一股股黑烟。
“咳咳咳......你这个废物,这么一大把年纪,连烧柴火都不会,废物,废物,老废物!”
一个熏得满脸黢黑的仆役,指着杨涟,气冲冲地数落着。
杨涟也被熏成了花狗脸,很是委屈,说道:“我抓一把柴火就塞进去,谁知道会这样啊。”
“湿柴火不能烧,你这个老废物,老......”
仆役正骂得痛快呢,突然看见了远处的石正峰,吓得他连忙闭上了嘴巴,蹑手蹑脚地溜走了。杨涟是石正峰的表叔,石正峰是一尊杀神,借给仆役俩胆子,仆役也不敢当着石正峰的面,辱骂杨涟。
石正峰和陈忠走到了杨涟的面前,石正峰问道:“杨叔,你不是教书吗,怎么跑到这后厨来了?”
杨涟咳嗽了几声,说道:“府里来了贵客,仆役们人手不够,忙不开,就让我来帮忙。”
陈忠问道:“什么贵客?”
杨涟说道:“是县令吴良德。”
这时,一个仆役跑了过来,对陈忠说道:“二少爷,大少爷和吴家小姐,还有几位城中有头有脸的富家少爷,都在后花园散步呢,老爷叫您也过去。”
陈忠对石正峰说道:“正峰,咱们俩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