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珈蓝兄,我敬你,这可是百年陈酿零落湖啊!林老板不知道,呵呵,是我自己下地窖偷偷拿的,最后一坛了啊!来,喝!”他对着对面的空凳子憨笑着,面皮是热的,眼神却是冷的。
他捧起酒坛从头顶灌泄而下,好不痛快……
寻着活气的怪物接踵而至向他袭来,酒醉的他一手捧着酒坛继续灌着,一手剑意徐徐,轻姿曼舞地划过一条条颈子,饱饮了鲜血的剑也似喝醉了一般,光刃肆意地削割掉怪物们的头颅,便只听得嘭嘭地落地声和咕噜咕噜的滚动声,好似跃动的音符,谱了一曲满地红……
一坛酒喝光了,便随手一扔,竟砸倒一群怪物;脚下随便一挑,便挑一个头颅上来当球踢,孩子般的玩耍起来……
那地上的头颅,便一个个如球一般在他的脚下上下翻转着,他脚下带着一个头颅贴身躲闪着一个个怪物,好不自在,一路踢耍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绮阳城的东城门,大喝道:“珈蓝,我可要射门了!呵呵,你要小心啊!”说着一脚抽射,头颅卷着一地的落叶横飞出门,不知所踪。
他怅然若失地转身回城,却被一个东西击中脊背。他看着地上被他踢走的头颅竟然又飞了回来,不禁晃了两晃,一脸醉笑道:“怎么,怎么又回来了?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我再踢!”说着,又是一脚猛抽。这回头颅没有回来,而是被站在城门口的一个青衫男子接住。
“珈蓝?!”他不敢置信地摇晃着头,醉眼迷离地眯着眼,挑起了一条眉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看似熟悉的人……
霎时,一个寒战,酒意顿消。
那男子肤色白皙,五官清秀,披肩长发衬出一抹阴柔,正是施珈蓝。
“隐锋,没想到我们居然在这里相见。”那个青衫男子走上前,镇定自若地把他接住的头颅送还给他,“怎样?我守门的技术没退步吧!”
“……”他举起了剑。
“我是珈蓝。”
“我知道。”他瞥了一眼手中血肉模糊的头颅,“但我不是隐锋。”
“……班原……”施珈蓝一时语塞,他与他少年相识,习惯姓地叫他隐锋,却竟然忘了老班原已死,按照白皓国的制度,此刻的他当称为班原,而不再是隐锋。
“白皓国已灭,这世上再无隐锋,亦无班原。”回答的干净利落,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无论何时何地,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隐锋,从未变过。”施珈蓝很清楚此刻的隐锋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你要杀我,我是活不了的。”
“未必。你总能制造奇迹。”隐锋的嘴角挂着邪笑。
“制造奇迹的不是我,而是时势。”施珈蓝一脸坦然,对这满城的怪物不以为意,“时势需要什么,这个世界上就会出现什么,包括你,包括我,包括这满城的怪物。”
“不错,时势需要我这样的傻子,来对着一摊血衣悲泣你的死亡。从而给你一个机会全身而退,同时给赞王一个机会制造这满城的怪物,最终波依教不费一兵一卒得到绮阳城。”
“我们最初的目的只是要绮阳城臣服,并不想要一座空城,可是你们的赞王是个疯子,竟然在你战败后撕毁条约,不但不臣服,还不惜牺牲全城的男童男婴,来与我们血战到底。结果,我们不费一兵一卒,这座美丽的绮阳城就变成了一座空城,只是,还需要清理一下。”
隐锋望着施珈蓝那件常穿的青衫上扣着一枚闪着蓝光的海星扣,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你果然是波依教的大人物。”
“我是波依教的左护法。”
“你给了我一个充分的理由,来杀你。”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你并不知道,我本来是应该死了的。”
“但是有人让你复生了。”
“是谁救了我?”他的眼睛又陷入了无尽的深处,留下两个空洞,望着施珈蓝,等待着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是教主。”即便施珈蓝的答案在意料之中,可隐锋还是立足不稳,颤了颤。
“她还活着吗?”这样的问题,隐锋在心中问了自己千百次,只是答案却要从眼前这个他曾经最信任的朋友口中得知。
“教主已魂归金阳。”施珈蓝言毕,双手合十,闭眼默祷,俨然一副波依教祝祷亡灵的模样,看得隐锋的心刹那间裂成无数的碎片,纷纷飘散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既然如此,身为波依教的左护法,就给你的教主殉葬吧!”隐锋眼中闪掠的杀气浓郁的好似暗夜里的乌云,没有半点希冀。
“我会的,但不是现在。”面对袭来的剑光,施珈蓝镇定自若,手指着向他二人奔来的怪物叹气道,“总得解决掉这些怪物,才好向教主交代。”
“也对,真正需要你殉葬的不是你的教主,而是这些被你变成怪物的无辜孩童。”隐锋剑锋偏转,划向怪物袭来的方向,光刃立时削倒一片满身血污张牙舞爪的怪物,“与其让我亲手杀死我最信任的卡达尔。不如让你真的如我所想那般死法,留下一滩血衣让我好生祭奠,如此也不枉我与你结拜一场。”
“如此甚好。”施珈蓝本已不打算活着回去,能够在死前解决掉自己种下的祸因,也算圆满。
掌中红光闪动,一缕药香自掌中飘出,似是比血液的味道还诱人,那不远处的怪物们眼神中闪过浓郁的贪婪,纷纷向施珈蓝扑来。
隐锋静默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知道,施珈蓝总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方法处理事情,至死也不例外。
本以为施珈蓝会在怪物扑过来时全部击杀,却未想,施珈蓝竟然用盾法扩大了自身的防御元罩,致使怪物们围拢在他五米之外,不得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