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仙干咳道“都没什么事，这次着了冰妖的道，多亏你。”
莫流年道“那冰妖呢。”
小半仙道“死了。”
莫流年就不说话了，刚才的情形她都记得，当时她只想杀了冰妖，那股杀意到现在她想起还会心惊。
当时那种感觉有如金属碎片，锋利又冰冷。
莫流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如何解释一直藏在心中的黑暗伤痕。
无边无际的夜色弥漫上莫流年的眼前，窒息和绝望铺天盖地的袭来，若干年前曾经体会过的感觉毫不客气的第三次拜访莫流年。
莫流年感觉泪水刺痛眼睛，但那一点痛比不上内心深处的感觉，她忽然觉得快坠落了。
当时冰冷死亡的信号从莫流年心头某个地方升起来，蛇一样的盘踞在她的心口，对她吐出鲜红的信子。
莫流年想尖叫逃离，却只听到自己的声音细若游丝。
那几年的往事像流年的倒影，从莫流年眼前一一掠过，而倒影里那些如花少女和如风少年，却陨落在黑暗里。
然后莫流年的脸上戾气浮现在面孔上，有种野兽受伤后混合着凶狠和嗜血的神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莫流年回想起来还是从心底里泛出一股寒意。
莫流年想，不要执着于过去了，可是那样就只剩未来。
可是为何莫流年会看见流淌在脸颊上的眼泪，就算那是冥冥之间，最初的地点转了一圈又一圈，成熟的代价便是那冲动少女已然知道进退。
这些故事，说来悲伤，听来惆怅。
莫流年脸色忽地变得苍白，过了片刻，忽地勾起一抹艳丽的冷笑。
那笑容太过复杂，莫流年自己也不懂，似是怨恨，似是害怕，又似是无奈。
那一抹思绪，还纠缠在莫流年心头盘根错节，那一丝薄凉的等候，几经辗转，终究没能走出那片迷茫的沼泽。
莫流年的那一缕柔情，终于输给了流年，输给了风。
而刚才的那一个莫流年像另一个莫流年，莫流年与她似临水照花。
在某些瞬间，莫流年会恍惚地以为，自己是与未知的自己重逢了。
相处的时光虽简短，却无须太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便知晓彼此内心的一切。
这种的感觉宛如心脏遭到重击，莫流年知道自己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忘记，希望骤然涌上心头，莫流年甚至无法以言语表达。
就仿佛双方都是鬼魂，但又被对方的鬼魂吓得不知所措
莫流年其实也被自己吓得不知所措，因为这一紧急关头又重新勾起莫流年的意识，并向各自的心头揭示了自己的历史和经历。
那是除去这种令人窒息的时刻，平常的人生中所从来没有的。
莫流年仿佛在灵魂在逝去的瞬间的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一年一年送去可爱的青春，一步一步陷落在满是荆棘的深洞，嘲笑讪讽包围了莫流年，同情安慰远离着莫流年。
夜深千帐灯，原来对一个人来说，失去为他而亮的那一盏，就真的是失去了全世界。
那些年的欢笑和眼泪，莫流年统统不记得了。
留他一个人，站在时光的彼岸，回过头却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
莫流年原本那心口的疼痛已渐渐消失。
只是今日，那心上又犹被撕裂了一般疼起来。
而那疼痛，像是不属于她的，像是来自远远的天空、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