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不能在信里说,但亚姆大人早上给您寄的信用掉了飞长夜堡的最后一只信鸦,这消息是下午才从东海望传过来的。我们不确定信鸦什么时候能返回,但此事又拖延不得,所以我领了几匹快马,飞驰了一下午,来到这里向您当面汇报。”
“嗯。”原来是这样,艾格点点头:“什么事拖延不得?”
“布拉佛斯的使者团已经乘船抵达了东海望,马上将进驻黑城堡和后冠镇,监督我们守卫长城。其中为首者通知我们,第一批运粮船就跟在他们的快船后面,不日便可抵达,他要求守夜人军团总司令或首席后勤官两者之一亲自到港,负责接收贷款粮。”
……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者松了口气,总算不是什么坏消息。
凭借着果断出兵南下协助北境驱逐铁民,赠地安置计划在北境诸侯作为谢礼的粮食支援下如履薄冰地继续运行,勉强没有崩盘,总算是坚持到了狭海对面的支援到来。
当初将守夜人产业抵押给铁金库换取十万金龙贷款,合同上签的是莫尔蒙和自己两人的字,现在对方要求签字者来负责收货……很符合逻辑。
可惜,莫尔蒙意外身死,自己又既要忙着接待北境巡视团,还要费心思竞选总司令,哪有功夫特意跑去接收粮食?
苦笑一声,艾格开始在脑海中挑选能替自己出场的人。但几秒后,他身子一震,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侧重点错了:自己没有时间出场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麻烦的地方在于——守夜人只有东海望这一个港口能接收跨海而来的粮食,而这个滨海要塞的指挥官,在种种原因的促使下,如今是自己的对头!
……
他当然不是不知道东海望是守夜人掌握的唯一海港,但当初代表军团与铁金库谈贷款和购粮事项时,哪能想到莫尔蒙会意外身亡?而前不久急着赶回黑城堡怒喷两位指挥官得罪他们时,已经是千钧一发之际,还哪里来得及考虑未来?
当时是扬眉吐气爽到了,然而得罪人永远不可能毫无后果,至少现在,艾格该要面临的反噬来了。
“该死……”艾格的表情渐渐由轻松变到凝重,一拍桌子:“粮食是好东西,可来得不是时候啊!”
他在黑城堡确实让卡特·派克数次吃瘪,占尽上风。其中,心思算计水平上的差距固然是主要原因,但对方离开了自身“老巢”、没有足够人手和资源可用亦是关键。而今早詹姆在黑城堡当众——还不是引申意义上的——打了他的脸,在这种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这位指挥官很可能会选择返回自己的主场,而一旦卡特·派克在这节骨眼上回到东海望,又正好碰上布拉佛斯的运粮船抵达请求入港,他会怎么做?
以德报怨、不计前嫌地配合收粮,还是会搞点小动作,给艾格添乱?
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
第一批赠地民新兵已经完成训练并宣誓加入了守夜人,他们的票数让艾格锁定了胜局……第二批新兵完成训练后他的票数预计将逼近三分之二,即使最保守的估计,第三批新兵也将能确保他以不可阻挡的优势胜出,这一切过程最快只需一个月。
后冠镇的粮食撑一个月绰绰有余,换言之——在有北境做后盾的情况下,艾格并不怕布拉佛斯的贷款粮晚到,他怕的是粮船偏偏在自己胜选总司令前便抵达了东海望,然后被卡特·派克抓住成为了报复自己的途径……拒绝粮船入港还不算糟,怕的是船只被放入了港内,却出什么“意外”被付之一炬,那才真叫糟糕!
怎么会这么巧?艾格恼火地想道,但抱怨是弱者的行为,强者要做的,是在偏偏事情就是这么巧时也控制住局面。
……
“能通知运粮船只,延后一段时间,等总司令选出来了再靠岸卸粮吗?”
传信者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认真地思考了几秒:“这样不太好吧,据说有好几条船,都是大船……让他们连船带人等,一天得好几十金龙吧?”
“等候期间的租金,由守夜人产业承担。”艾格咬牙说道,他确实有钱,但守夜人产业既要支撑赠地安置计划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又要建设后冠镇……这棵摇钱树上的叶子都快被摘光了,指不定这回得想想办法,问远在西境的提利昂借点钱渡过难关了。
只是西境也被打得千疮百孔,正在战后重建……
“不,等一下。”报信的士兵蹙眉打断了艾格的思绪:“最关键的好像还不是钱,是天气和海况……我听住在后冠镇的那个铁金库雇员说,天气越冷,狭海上的风暴就越频繁肆虐。想要横渡,七分看天,两分看船,剩下一分才由人决定。像这样的大规模运货,船队的指挥都会重金找经验丰富的天气预报员,挑一个几天内都不会有太大风暴的日子出发,一路上都全速航行,祈求在变天前抵达……能到就是诸神保佑,到了却在海上飘着不入港?恐怕没有船长会答应,再多的钱,迷失在狭海的冬季风暴中、葬身海底……都是没机会享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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