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罗柏顿时语塞,震惊之色重又变回了纠结。之前他对艾格的聪明只是有所耳闻,这下亲身体验过一回,再无疑问,便再次看向他,目露征询之色:“难道,我就算知道了多恩人的真实意图,依旧什么都不能做?”
“我不能直接给出结论,这得看你。”艾格耸耸肩,装完逼,得把局势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引导了:“马泰尔亲王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我毫不怀疑,如果北境军队再次南下,多恩也会针锋相对地派兵北上,他们想要保存实力是真,但若有必要时,多半也会毫不犹豫地参战。那么,该如何做,就得由下面一系列问题的答案来决定。”
说话者咽了口唾沫,罗柏见状拿起桌上的水壶——给守夜人也倒了一杯。艾格道了声谢,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口:“北境和多恩一起加入战争,国王和叛军双方都获得生力军加入,国王一方的优势到底是扩大了还是缩小了?换言之即:您有信心能重新集结到强于多恩军队的兵力吗?如果能,又如何保证在离开期间保证北境不再受外部势力的威胁?无论是那个新的铁群岛之主,还是塞外的异鬼,可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2是1的两倍,可3却只是2的一点五倍……这是个很简单的数学原理:双方都获得新加入的援军,较强一方的优势并不一定扩大。
当然,战争并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
罗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下头,沉思起来。
……
越是生存在恶劣环境中的人往往越是坚韧,这是北境士兵的战斗力冠绝七国的重要原因之一,但多恩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罗柏虽没去过,但仅靠耳闻也能大概知道这是怎样一片土地:多石、多山、干旱而贫瘠——没一个是好词,坦格利安家有龙依然要靠联姻才能征服的地方,即使是北境人也不敢轻视。
艾格问的第一个问题,罗柏的答案就是否。
北境和多恩的综合实力对比如何,谁也说不准,只有挨在一起打一仗才能知道。但这场战争的主要战场风暴地,却是在多恩的家门口、距离北境千里之外……再算上北境已经和西境、河湾都轮番打了一仗……
河湾地实在体量惊人,而与之为敌的另外半个维斯特洛也并非无还手之力,两个庞然大物争夺国祚的对抗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分出胜负。在凛冬即将降临的关头回去参战并拉多恩下水,只会让双方实力对比更加均衡,除了增加更多互相消耗的资本外,没有太大实际意义。
更何况,离家千里然后老窝险些被端的滋味,体验过一回就够了,罗柏实在不想再来一次。
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但罗柏真的讨厌这种不得不按敌人的意愿行事的感觉:“没有任何能破开局面的办法吗?”
“有——两方中的某一方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比如史坦尼斯国王生擒或杀死伊耿·坦格利安……或反之,战争将迅速结束。除此之外,就只有让西境重新站队了。”艾格不假思索地迅速回答:“至于破多恩马泰尔家的坐山观虎斗之计,难!阳谋的特点就是——根本不怕被看穿。就算道朗亲王对史坦尼斯国王和伊耿·坦格利安公然宣布自己的计划,那两方也只能继续互相死磕,别无他法。”
史坦尼斯带兵和行事风格都是谨慎而老练,且极有识人之明,就算败也不太可能陷入危机……而那个所谓伊耿·坦格利安,更是处于黄金团密不透风的保护之下,自登陆维斯特洛以来连公开露面都没过几回,想让这两个关键人物出事而结束战争有点难;至于怎么让兰尼斯特家重新站队,刚刚带着从西境抢来的大量黄金回家的罗柏……连想都不敢想。
局势和利害关系,艾格已经用诱导的方式分析得足够清楚,最终的决定罗柏没有再拜托对方出主意。
他咬了咬牙,面带不甘地锤了下桌子:“那我也就只能继续宣称支持史坦尼斯国王,以安抚河间和谷地,同时却不派兵参战,在北境养精蓄锐,等待最佳的参战时机出现了。”
“好主意,而您面前正好有个不错的理由。”艾格点点头道,露出笑容:“您返回北境后立刻北上长城视察情况,然后发现死人大军对北境的威胁已经大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所以决定留守坐镇北境,在解决尸鬼的威胁前,不再大规模派兵南下。”
罗柏抬了抬眉毛:“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止呢,我猜,在道朗亲王给您的密信上,只说了要求您的军队撤出战场,没提北境必须退出战争吧?”
“这倒没有。”
“那事情就简单多了,我们以阳谋对阳谋:躲在家里好好过冬,养足精气神,做好应对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归来的准备;同时,为安抚住谷地和河间,也为向国王展现忠诚——你除了不大举带兵出征外,得让整个北境都运作起来,毫不掩饰地为盟友们提供战备物资等一切能提供的支持。可以想象:多恩和河湾也会以类似的方式支持以黄金团为代表的叛军……但对面各怀心思的三方之间,绝没法像北方四地这样的长期盟友一般——合作得顺畅无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