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医院的准备工作完成后，莫伊拉急匆匆地赶回自己的房间，打算在晚餐之前换件便于行动的衣服。</p>
她走回市政大厅时，正巧遇到了回来吃晚餐的凯蒂。白猫咖啡的女店主笑盈盈地朝她挥了挥手。“晚上好啊，雷纳迪小姐——或者我该称呼你为‘雷纳迪’医生？”</p>
“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好。”莫伊拉耸耸肩，“我只不过是学过一年的基础医学，离真正的医师还差得远呢。”</p>
“嗯，至少在狂妄自大这点上，你的确不像个真正的医师。”凯蒂笑着说。</p>
“莫雷蒂小姐，你这样说很不公平——”</p>
“我知道，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凯蒂轻叹一声，“看来今晚大家都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啊。”</p>
莫伊拉不置可否地耸耸肩。</p>
她们结伴而行，很快回到了客房所在的走廊。莫伊拉听到开门声，接着希琳走出她自己的房间，和她形影不离的女精灵紧随其后。两人都换了新衣服，希琳的衣服看上去似乎不太合身，多半不是她自己的。</p>
即使以希琳和枯叶的标准而言，她们两个今晚也亲密得过头了——希琳刚刚居然帮枯叶整理了衣领！</p>
要知道，以她的身高，这个动作可是需要踮起脚才能完成的。</p>
“回来得正好，”枯叶转过托，发现了正在朝自己走来的两个女孩，“正打算去喊你们一起吃晚餐呢。”</p>
“就算有再多的事要忙，”莫伊拉笑着说，“我也不会错过晚餐——毕竟这很可能会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餐。”</p>
她假装不经意地看向希琳，结果发现对方故意回避了自己的眼神。</p>
好吧，她心想，希琳这样做肯定是为了防止泄露秘密，毕竟枯叶的洞察力有时敏锐得吓人。事实上，女精灵甚至有可能已经察觉到了她们用谈话掩饰笔谈这件事，只是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拆穿。</p>
但就算枯叶知悉了希琳的意图，她也没有表现出来。而同样的，希琳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心虚或动摇。</p>
“我尽量让大家都能吃到明天的早餐。”女精灵耸耸肩，“这可能不太容易，但我会努力试试看的。”</p>
“咱们还是别再讨论这个话题了吧。”希琳提议，“即使说得再轻松，话题本身依然沉重得要命……”</p>
“是啊，还是聊点轻松的话题吧。”凯蒂说，“比如等一下的晚餐？”</p>
莫伊拉真希望自己刚刚没有答应希琳的请求。因为阻止枯叶去救希琳，等于是亲手掐灭了她的最后一线生机。</p>
希琳为什么要让她做这种事？</p>
她真的做不到啊……就连在枯叶面前保守秘密，对她而言都很难。</p>
莫伊拉一点也不擅长保守秘密。上次她试图这样做时，招致了非常可怕的后果。虽然蝴蝶杀手最终没有伤害她，但那件事还是成为了她的梦魇。虽然危机早已过去，莫伊拉依然不愿回忆那晚的经历。</p>
“怎么了，雷纳迪小姐？”见到她半天没开口，凯蒂关切地问道，“心情不好吗？”</p>
莫伊拉不由自主地挑起了眉毛。因为直到刚才为止，凯蒂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比她轻松。但是考虑到她们即将见证火印城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暴乱，情绪紧张显然是很合理的反应。</p>
“没什么，”她回答，“我只是……有些害怕。”</p>
“同为平凡的普通人，我很理解你此刻的感受。”凯蒂说，“事实上，我一直都怕得要命，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p>
“至少你还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莫伊拉指出，“我的家人都在城外，他们肯定快要急死了。”</p>
“其实这也不完全是坏事啊，莫伊拉。”希琳小心翼翼地说，“既然你的家人都在城外，这就意味着你不用为他们担惊受怕了啊，对不对？”</p>
“噗，”枯叶笑着说，“你还真擅长这个啊。”</p>
希琳转过头，“擅长哪个？”</p>
“擅长用这种傻乎乎的方式安慰人。”女精灵耸耸肩，“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们在背地里一直称其为‘希琳的安慰’，直白的解释就是：希琳自认为这样就能安慰别人。”</p>
“不过有些时候，‘希琳的安慰’确实可以起到一些作用。”莫伊拉说。</p>
“虽然次数很有限。”凯蒂补充道。</p>
“你们三个，真是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希琳夸张地叹了口气，“有没有考虑过去茶花剧院表演喜剧呢？”</p>
“如果你指的是讽刺喜剧，那么我必须从专业的角度作出说明：讽刺喜剧的主人公通常都是被取笑的那个人。”枯叶指出，“所以也就是说——”</p>
“我知道，我知道。如果你们组成了一个喜剧剧团，那我就是毫无疑问的主演。”</p>
“真不赖，”女精灵装模作样地鼓起掌，“你居然这么快就上道了！”</p>
————</p>
她们正打算一起去餐厅享用最后的晚餐，走廊左侧的一扇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p>
一袭红裙的玫瑰姿态高贵地走出房间，犹如神殿穹顶壁画上的远古女神。女巫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状态，至少恢复了她的脾气。颜色鲜红的裙服上绣有一朵金色的玫瑰，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变换着形状。</p>
尽管她的脸上全无表情，但光凭眼神就足以令希琳望而却步。</p>
“我知道你在害怕，玛尔伦小姐。”玫瑰的语调出乎意料的平静，“但这毫无必要。我向你保证，今晚唯一需要害怕我的，就是出现在影像中的那两个人。”</p>
“呃，我倒不是想唱反调。”枯叶说，“但即便是你，想要以一敌二也不太现实吧？要知道，那两个人联手杀死了护国贤者和寒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