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之后，齐悦和陈氏基本上没见过几次面，后来又忙药厂的事忙司马小王爷的事，这里更是回都不回，只让人每日来报平安。</p>
此时迈进门，才发现似乎变化很大，家里的那些仆妇都看不到了。</p>
周茂春正往外走。</p>
“义父。”齐悦忙喊道。</p>
“哦你来了，不用急，现在还死不了，明天早上差不多吧。”周茂春说道。</p>
齐悦跺脚。</p>
“义父！”她喊道。</p>
周茂春哼哼两声。</p>
“知道了知道了，你节哀顺变。”他说道。</p>
“真没救了吗？”齐悦问道。</p>
周茂春看她摇头。</p>
“你自己也是大夫，你难道不知道大夫说这句话的意思吗？”周茂春说道，说完了又觉得不对，那些水平差的大夫倒是常常说这句话，便忙补充道，“我这样的大夫说这话的意思…”</p>
但又想到自己以前也说过人没救了，比如咽喉异物的谢氏，但却被齐悦又救回命了，那应该怎么说？</p>
他这边纠结着，齐悦跺脚顾不得理会他，向内跑去。</p>
采青听到动静站在门外等着，看着她含泪施礼。</p>
齐悦迈进屋内。</p>
屋子里一如既往，不一样的是没有了药味。</p>
齐悦在门边停顿一刻，似乎怕惊扰着陈氏，放轻了脚步。</p>
“姨母..”她唤道。</p>
陈氏动了动，转过头。</p>
“月娘，你来了？”她问道。</p>
陈氏面容依旧，施着淡妆，挂着温和的笑，只是双眼…</p>
“姨母，你，你看不到了？”齐悦上前一步，伸出手在陈氏面前晃了晃。</p>
目光毫无焦距。</p>
“还好，能听得见。”陈氏含笑说道，伸出手。</p>
齐悦忙接住，在炕上坐下。</p>
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样子的人明天早上就要失去生命。</p>
或者是，回光返照？</p>
她不由伸手去把脉。</p>
陈氏笑着拉下她的手。</p>
“不用了，是真的，我自己的命我知道。”她笑道，“这不是病，是积年的毒。”</p>
中毒？</p>
“什么毒？”齐悦问道，“怎么就没法解了？”</p>
陈氏笑而不语。</p>
依着陈氏的地位，真要找的话，天下什么找不到，那就是没得解了。</p>
“你们这里的人不知道，或许我知道呢，你告诉我是什么毒？”齐悦握紧陈氏的手说道。</p>
你们？这里？</p>
“不说这个了，这没什么的，我早就该死了。”陈氏笑道，没有接这个话题。</p>
“什么叫早就该死了？哪个人是该死的？”齐悦急道。</p>
“人家说，我父亲以前想要用毒害人，后来我也用毒要害人，所以，如今我这样死去，真是再合适不过了。”陈氏笑道。</p>
“以前的事是以前的事，跟现在没关系。”齐悦急道。</p>
“怎么能没关系呢？”陈氏摇头，用无神的双眼看着齐悦，“没有以前，怎么会有现在？没有你的亲人，哪有你？”</p>
齐悦看着陈氏。</p>
屋子里沉默一刻。</p>
“还是要试试的。”齐悦说道，要站起身。</p>
陈氏拉住她。</p>
“月娘，常云成已经走了是不是？”她问道。</p>
“是。”齐悦答道，“但我很快就去找他。”</p>
“如果我要你答应我，不许去呢？”陈氏问道。</p>
齐悦坐下来。</p>
“好，我答应你。”她爽快的说道。</p>
陈氏愣了下，似乎没料到这个答案，但又似乎料到了。</p>
“这样我就能死的安心了？”她苦笑道。</p>
“我宁愿姨母你不安心的活着。”齐悦说道，“姨母，这个时候了，就不要闹了，还是快些想办法救命吧。”</p>
陈氏松开她，躺回去，脸上虚弱的笑容。</p>
“月娘，死了那么多人啊..”她喃喃说道，“就剩你一个人啊..你怎么可以不要以前呢？”</p>
齐悦心里咯噔一下。</p>
她当然可以不要以前，因为她不是齐月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