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出些力,谁知裳裳这般精干,哎,看来我又无用武之地咯……”李元祈很是哀怨,随手将个文册丢在榻上。
白裳裳听见声响,转身拾起,一边翻看一边问道:“这密密麻麻的,都记了些什么呀?”
“昨日听你提起开铺子,想着你人生地不熟,派人搜罗了些西市待租门面,布料通路,还有衣工名录,现在看来是用不上咯……”李元祈淡淡地说道。
仔细看着册子上的记录,事无巨细皆列得一清二楚,白裳裳心头一热,转身便在李元祈面颊上印下一枚吻。
“谁说用不上,我正愁找不到西市店铺呢,连并粗细衣工。这下刚刚好,多谢嗣王爷!”说着,又是甜甜一笑,看得李元祈心中荡漾。
“裳裳……”李元祈伸手圈住她,下巴抵在她额上,喃喃地说道:“我不想作睿嗣王。”
“我知道。”白裳裳窃笑,谁不晓得你想当太子?
“我也不想作太子……”李元祈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咦?那你想作什么?莫不是……”白裳裳一惊,这人未免太心急了吧。
“我想作你的檀郎。”
李元祈一字一句说得真切,白裳裳却听得七荤八素、心神昏乱。
好个李元祈!若论说情话,怕是再找不到个更厉害的了。
几句寻常之言,到了他口中,仿佛一张糖丝蜜网,将女儿家那颗向暖的心缠得密密实实。
再佐以祸水容颜,若他有心织网,恐怕没有哪个女子能抵挡得住。
“檀郎自有容姬爱,该另寻别的雅称才好。”白裳裳红着脸,柔声说道。
想想也是,自相识以来,除了与他置气时唤他王爷,余下的时候,连个称呼都没有。
如今既知彼此心意,自该有个爱称,光口里念着便是缠绵情意。
可叫什么呢?六郎未免太俗,元祈却又太疏离,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你可有表字?”
看着她一脸认真地琢磨,李元祈觉得仿佛又回到古墓中。
那日她也是这个模样,绞尽脑汁寻找出机关。可彼时性命攸关,此刻,却不过是为了个爱称。
真心爱重,才会在意一个称谓,他心上一片熏暖。
“平宁。”李元祈面若春阳,笑意冉冉。
“平安顺遂的平?永世安宁的宁?”白裳裳依旧一脸认真。
“父皇赐名祈,原是为国谋福的寓意,母妃虽欢喜,却也忧心我被这名字所累,一生驰求。在她心里,平顺安宁便是洪福,求太多,终是苦。”李元祈淡淡地说着。
第一次听他提起他母妃,言语间有着辨不清的情绪。仿佛被压在一块重石下,满腹忧郁却连抒发的出口都没有,壅塞在深处,化作一潭苦水。
“既是淑妃娘娘赐字,我便唤你平宁可好?”白裳裳不忍心再见他这样自苦,赶忙调转话头,又用了些力道抱紧他。
“好。”
李元祈听着“平宁”二字自她口出,心头一抽。
恍如又回到母妃的怀中,听着她断断续续地安抚声:“平宁乖,平宁乖,睡好眠,长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