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徐天胤坐在沙发里,捧着冒着热气的水杯,抬眸望着夏芍。
“嗯?”夏芍愣住。
“龚沐云,杀手,戚宸。”徐天胤简洁说道,目光黑沉。
“……”他怎么知道的?他不是在路上么?
“师兄,你是听我的话,路上有慢点开车吧?”愣了一会儿,夏芍便突然笑眯眯问。
“唔。”男人明显微愣,黑漆漆的眸看着她,半晌,居然还敢点头,“嗯。”
“胡说!骗人!”夏芍咬唇,瞪着眼前男人,“你有慢点开车,现在就应该是刚到。既然是刚到,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有消息渠道。”徐天胤答得还是很精简。夏芍不放过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果然还是男人投降了,“你只说十一点前不许到酒店。”
他这话一说出口,夏芍便被他气笑了,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你还学会找漏洞了?”
男人看着气势逼人的少女,面无表情,但那漆黑深邃的定凝的目光就是有本事让人不忍心指责他。夏芍一翻白眼,徐天胤把杯子往旁边桌上一放,手臂一捞,又将她抱了过来。
“我怕你有事。”他声音发沉,气息更是紧张,心跳沉厚如鼓。
夏芍却是在他怀里一笑,眸光轻柔里透着心疼,她又何尝不是怕他有事?不然何必不让他开那么快的车?
“什么时候到的?”
“十点。”
夏芍:“!”
她呼地从徐天胤怀里起来,目光杀伐,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他生生用了一半时间到了!这车速得快成什么样子?
见她如此,男人再次目光幽幽,直到把夏芍看得没脾气了,她这才叹了一声,警告他以后不许再这样,这才把晚上的事细细一说。他既然有消息渠道,又早就到了,这些事想必掌握得差不多了,那她就不隐瞒了。
只不过,现场的经历与那些消息怎能一样?当夏芍说起处置那五男一女六名杀手的过程时,徐天胤明显气息危险了起来。
男人坐在沙发里,黑衣黑裤,深邃的眸漆黑冷厉,只是这么坐着,便似蓄势待发的野兽,致命的危险气息。
夏芍一见他如此,便笑了笑,抚去他手上轻轻摇头,“我这不是没事么?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你说,三合会能不能已经知道师父在这里了?今晚的事,是冲着龚沐云来的,还是……连我也算在内?”
夏芍总觉得,自己在风水上的名气还没到那份儿上,位于南方总部在香港的三合会,不该知道这么早。
就算自己在风水上有些名声,但听说的人也不可能会一下子联系到师父身上去。师父失踪七八年了,许多人都以为他老人家不在人世了,又怎么会想到他又收了个弟子呢?若是香港那边知道师父在东市,不可能只是这点动作。
而且,若是确定她是玄门的嫡传弟子,对方今晚不该只有这种程度的手段!那几个杀手对寻常人来说是足以致命,但对于精通奇门术数的她来说,那几个人来了就等于送死了。更何况,今晚还有龚沐云在呢?
安亲会的当家,怎么看也不是这么几个人就能解决的吧?
所以,夏芍不确定,这些事是不是她多想了。又或者,今晚的事就只是冲着龚沐云来的,因为两人一起,她被牵连其中,这才没看出他有险来?
“不是。”徐天胤道,“安亲会和三合会争斗已久,龚沐云和戚宸从少年时代斗到现在,早就结下死仇。戚宸为人狂傲,与龚沐云走得近的人,他杀了不少,你今晚是被龚沐云牵连了。”
徐天胤很少说这么多话,只为安她的心。
夏芍听了却有点不可思议。徐天胤的推测,她还是信的。毕竟这些人的事,他手上的资料肯定比她多,应该还很了解。
假如三合会的当家真的是以杀龚沐云身旁的人为乐的话,那她躺着中枪的可能性确实有。如果真的只是因为两人多年来的恩怨,那就是说,师父的事还没暴露?
这么一想,夏芍才松了口气。还好是她担忧过重了,但龚沐云以后尽量不接触,免得真被有心人注意到。至少香港之行前,她跟安亲会明面儿上不能走得太近。
“我来处理。”徐天胤突然开口的声音,打断了夏芍的思索,“做你的事就好,其他的,我来处理。”
夏芍看向徐天胤,他却已起了身,走去浴室放了水出来,让她去洗澡。
直到浴室里传来水声,房间里的灯才被关了。徐天胤立在黑暗的房间里,望向落地窗外,修长精劲的背影在黑暗里透着危险的力度。
“戚宸!”
……
夏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徐天胤仍站在床边。见她出来便过去抱来沙发上,拿来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待头发干了才将她放去了床上。
夏芍的东西还丢在床上,徐天胤帮她挂了外套,把包放去桌上的时候,手顿了顿。
包里淡淡的檀香气,她从不用这种东西。
夏芍见徐天胤的目光看向包里,愣了一阵儿才发现他看什么,不由一笑,“紫檀香。龚沐云说今晚我受了惊,送给我安神的。本想着不要,他说送给朋友的,我觉着拒绝倒显着矫情了,反正只是块檀香而已。”
夏芍边说边把包拿过来,将里面的紫檀香拿出来,摊开给徐天胤看,柔柔一笑。她收这东西只是寻常心思,坦坦荡荡,倒觉得隐瞒不好,免得让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
只不过,夏芍想起当初收龚沐云的那件珍珠耳环的贺礼时,某人就乱吃了一通醋,所以夏芍尽管是不瞒徐天胤,但还是警觉地看着他,唬道:“师兄不许乱想,否则,今晚不让你在床上睡!”
徐天胤看她一眼,将紫檀香从她手里拿过来,依旧是握了握,恨不得捏碎一般,目光仇视。但终究是没动她的东西,只是没放回包里,在桌上推去老远,确定夏芍闻不着那香气,这才让她躺下,给她盖了被子才转身去浴室了。
待浴室里传来水声,夏芍才闭上眼,但却是睡不着。脑海里总有今夜经历的那些事的影像,与人斗法是一回事,毕竟那些人是同道中人,但对她来说,与人枪战就是另一回事了。头一次经历,没那么容易忘记。
直到徐天胤从浴室出来,夏芍才睁开了眼。他依旧一身黑色系的浴袍,袍带松垮垮系在腰间,深v的风光,从胸膛一直敞到小腹,紧实的麦色,野性带有侵略的气息。
夏芍感觉瞥开眼,一眼瞥见他发尖儿上还沾着水珠,便起身道:“师兄去坐着,帮你吹吹头发。”
徐天胤却没理她,到了床上便把她压在了身下。
夏芍立刻警觉起来,虽说徐天胤没进被子,但毕竟要做什么事,这被子很好清除,因此她警觉地盯着身上的男人。男人却没做什么,只是把脸埋去了她颈窝,声音低沉,有些闷闷的。
“我在,我帮你安神,不用那东西。”
夏芍一愣,随即发笑。他这还是吃醋了。
瞧着徐天胤吃醋,听着他闷闷的声音,夏芍虽是觉得有趣,但唇边笑意却渐渐有点奇怪的意味。
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怪异的感觉,就是看着师兄吃醋,脑海中突然生出的闪念。
以徐天胤对龚沐云和戚宸这些人的了解,想必龚沐云对他也是知道些的。今晚龚沐云是听见自己打电话的,知道徐天胤要来。那……这香,到底是送给她的,还是为了给徐天胤看见的?
这怪异的念头在脑子了一绕,夏芍便摇头一笑。
定是她多想了。若真是冲着徐天胤来的,岂不是说明龚沐云对自己有什么心思?这怎么可能?今晚经历的事多,她倒对什么都疑神疑鬼起来了。
转眼夏芍便不想了,见徐天胤在她颈窝里埋了有一会儿了,夏芍怕他睡着,便把他推起来,下床去帮他吹干了头发,这才允许他上床睡觉。
但徐天胤睡是在床上睡,他却不盖被子。夏芍知道,他这也还是习惯使然,纵使在床上睡,也还是保持着一份警惕。对此,夏芍倒不急着改变他的习惯,先让他熟悉睡床再说。反正房间里有空调,暖和着,也冻不着他,于是便由着他了。
而且,他在被上,她在被下,才让她觉得有点安心。尽管知道这被子不顶什么用,但心理上还是会有点安全感的。
躺下的时候,徐天胤便靠了过来,连同被子一起把她抱在怀里,手在她背后轻轻拍着,一副安抚她,让她睡觉的模样。
对此,夏芍有些发笑,只觉得他这动作生疏地不得了,但闻着男人胸膛已经让她熟悉了的气息,不免当真生出些安心的感觉来。唇边的笑意越变越柔,夏芍闭上眼,疲累涌来,竟当真慢慢睡着了……
只是睡着后,向来夜里梦少的她,竟做梦了。梦里,那被龙鳞杀死的杀手,七窍流出黑血,黑洞洞的眼无神地盯着她,触目惊心。
夏芍一惊,竟是生生惊醒了!
她倏地睁开眼,徐天胤也被她给惊醒了,看着她坐在床上喘气的模样,男人深黑的剑眉微蹙,竟下床掀开被子,进了被子。
徐天胤好生将她拥在了怀里,让她的脸靠在他胸膛,轻轻抚她的背,“我在,别怕。”
夏芍垂眸苦笑,她倒不是怕,只是难以忘怀。以前看电视小说,总觉得杀了人后,很快就能适应,但真到了自己才知道,哪有那么容易?这是她亲手杀掉的第一个人,那种血从七窍里涌出来的一瞬,那杀手扭曲的表情,在她脑海里清清楚楚。
“明天去趟酒店,将那些人超度了吧。”夏芍低声说道。
“嗯,明天就去。”徐天胤拍着她,“别多想,睡吧。”
夏芍点点头,试着闭上眼,却觉得男人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她从他怀里一抬头,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他从来没这么轻柔地吻过她,大抵是为了安抚她,而不是为了**,他吻得很柔,但技巧很生疏。努力控制着气息和力度,像对待一碰就碎的珍宝一般,轻轻地纠缠安抚。尽管他的技巧是生疏的,带着点摸索,但夏芍心中却是温暖。她轻轻一笑,享受这吻,并且试着回应他。
但她的这一回应,明显令男人胸膛一震,呼吸变沉,这柔柔的一吻眼看便要变了味。
徐天胤却是放开了夏芍,大抵是不想在她这种心情的时候,与她有**上的纠缠。放开她,他仍气息发沉,微微调试了一会儿,便伸过手臂,让她枕来他的臂腕,紧紧贴着她抱着,大掌在她腰身上轻轻地拍,“睡吧,我帮你守着,不会有事。”
说话间,徐天胤的手指却是掐了个指诀,在她身上轻轻一抚。
夏芍感觉到他这是在帮她调整气场,便柔柔一笑,“守什么?我哪有那么脆弱?师兄也睡吧,我没事。”
“嗯。”男人模模糊糊应了一声,便也闭上了眼。
夏芍这才笑了笑,也安心闭上了眼。周身气场和顺,枕着男人的胳膊,他的气息又全然包裹着她,听着他胸膛沉沉的心跳,夏芍竟觉得心安,再次渐渐入了眠。
这一睡,便当真没再做梦,一觉到了天亮。
睁开眼来的时候,夏芍竟发现自己周身的元气今早尚未调整,便十分顺畅。她一愣,转头一看,发现徐天胤的指尖仍维持着指诀的形态,看这样子,竟像是一晚上都在帮她调整元气和气场。
怪不得,她能一夜无梦。
转过头来,夏芍怔愣地望向徐天胤,果见男人睁着眼,深邃的眸黑亮亮,明显就是醒着的。
“师兄一夜没睡?”夏芍蹙眉,心底感动难言,却是夹杂着心疼。一晚上都帮着她维持气场,这得多耗心神?
“不困。”男人目光柔和,唇边浅浅的弧度,化了他脸上凌厉的线条,在晨光里异常吸引人。
见她醒来,徐天胤便放开了手,起身要下床去浴室给她放洗澡水的模样。
夏芍却一把拉住他,“别去了,睡一会儿吧。早餐晚点再叫,今天晚点再出门。”
“没事。”徐天胤却是坚持下了床,放好了洗澡水便叫早餐。
两人说好今天一起去置办些东西,明天一早便开车回东市的。结果今天夏芍又要准备去昨晚的酒店超度下昨天的事,这样一来,今天的行程便更是紧。见徐天胤坚持起了床,夏芍心里心疼他,便想着今天一天早些把事情做完,晚上让他早些睡。
两人用过早餐,上午便去庙街带了些东西,前往酒店。
酒店经过昨夜的事,正在整改中。昨晚夏芍和龚沐云用餐的那间厅房里的事,外界自然是不知晓的,但其他莫名其妙晕过去的客人在被送去医院后,虽说没事,但酒店名声方面也是受了些牵连,当即今天便停业整顿。
夏芍和徐天胤到了的时候,服务生自是不让进。但夏芍却是与徐天胤一起抬头往上看,昨晚,那间厅房的位置,窗户紧紧关着,却是有气场很乱的阴煞之气从里面透出来!
夏芍一皱眉,怎么回事?
昨晚走的时候,她还看了看房间,觉得不太要紧,怎么这才一夜,就成这样了?
原本,今天来酒店做这些事,她只是为了求个自己安心,也为了让徐天胤安心,免得晚上她睡不好,他便跟着不睡。却没想到,今天到了酒店,竟看到这种情况。
那个房间里,必然出了问题!
“你去把你们经理叫来,我亲自跟他说。”夏芍也不为难那服务生,只是面容有些严肃地道。
服务生看见徐天胤的车子和牛气的车牌,自是不敢惹,态度还算得上好,听了这话便只得进门去找经理。
没一会儿,酒店里出来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一身西装,打扮得职业,一看见夏芍便愣了,“夏总?”
夏芍轻轻颔首,昨天她订餐便是这位经理接待的,今天仍是他在,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那经理认得夏芍,自是不敢怠慢,将她热情地请进酒店,便说道:“夏总,实在是抱歉。昨晚您大驾光临,酒店里却出了点事故。不过您放心,这些事只是意外,不会再发生。昨晚给您带来的麻烦,我们总经理吩咐了,这是我们酒店的贵宾卡,昨晚的餐费就算做酒店的,日后您在酒店的消费,一律七折。”
夏芍接过这张卡,对打折的事却并不在意,只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她见这大堂经理像是也不知昨晚发生的事一般,便道:“我想去昨晚的房间里一下,你把你们总经理的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这大堂经理一听就愣了,他确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昨晚那一层的事都很奇怪,至今员工还在议论,总经理昨夜亲自到了,吩咐谁也不准进那个房间,神神秘秘的。
听夏芍要进那间屋子,大堂经理便觉得有些不妥,但他却是不敢因此得罪夏芍,便给总经理去了电话,在电话里说明了情况,放下电话便恭敬地道:“夏总,我们总经理说一会儿就到,请您去那边休闲区先坐着用点茶点吧。”
夏芍点点头,便和徐天胤过去坐着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这中年男人大冬天的,手里拿着把黑色的扇子,手上戴着佛珠,一身唐装,身材微微发福,脸上笑容和蔼。这身儒雅的打扮倒跟这家中式风格的酒店十分契合,只不过这人身上的气质还是带着明显的商人气的。
他一进来,大堂经理就走过去恭敬地说了两句话,然后将他往夏芍和徐天胤坐着的地方一引,带着他走过来。
他人还没到,就摇着扇子笑了起来,“哎呀!夏总!久仰大名,今天一见,果真是少年英才,气韵不凡啊!”
夏芍听着他这话怪好笑的,但却没心思笑,那大堂经理将这男人引过来便很识趣地退了出去,留下三人坐在休闲区里,夏芍这才开门见山道:“于经理,我是名风水师,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昨晚那房间里发生的事。那件事想必安亲会跟你打过招呼了,你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房间里气场有点不太好,我打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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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的内容,跟大家讲点我身边基友身上发生的真实事情,当然放在文章里,会借着酒店这次的事件展现出来。
当然,下一章肯定会写到带师兄回家。
ps:以后决定把更新的时间改一改,改成中午12点。晚上熬夜实在太累身体,时间长了有点扛不住,腰疼。【具体大家看发的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