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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韦皋镇蜀(第二卷完)(1 / 2)

大唐暮云 空谷流韵 更新时间 2019-11-17

 婢女桃叶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位将军很快就不会再生活在长安了。

两个月后,朝廷出令,拜韦皋为检校户部尚书,接替他岳父张延赏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成都尹。

在去岁末,因宰相萧复触怒龙鳞,韦皋与淮南节度使失之交臂。

如今,对于自己突然得到更为重要的剑南西川节度使之职,韦皋起初是颇有些讶异的。

由于此前韦平已经做了张延赏的说客,韦皋自然不会冒然地去西川进奏院找韦平,而是登门请教李泌。

李泌也处于喜忧参半中。

喜的是,鲜明的反吐蕃派韦皋,终于被派往蜀地,镇守大唐帝国的西南边境。

而韦皋要出镇的这片土地,实际上比安史之乱的中原地区,更早经历过惨绝人寰的战争。

天宝九年,原本臣服于唐王朝的南诏,因大唐云南郡太守课税沉重、处理南诏内政不当等原因,发兵攻占剑南的姚州。当时的大唐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率军进抵曲靖后,对于南诏派来说明叛乱缘由、请求与大唐和解的使者,态度傲慢、直接扣押,并继续率军直逼洱海。

鲜于仲通这毫无商量余地的强硬手段,直接令南诏导向了吐蕃。天宝十一年,吐蕃与南诏联军大败八万唐军于洱海畔。其后,接替鲜于仲通领剑南节度使的杨国忠,揣摩万年的唐玄宗极度追求边功的心理,隐瞒前线的战情,又在各州各道征兵十万,于天宝十三年再次攻打南诏。

南诏国王阁逻凤用计引诱唐军来到太和城外,并在唐军中疫病流行之际,遽然围攻。一时之间,血流成河,尸积塞川,十万唐军几乎全军覆没。

如此,经历过两次天宝战役后,剑南道不仅埋葬了十八万唐军精锐,姚州、泸州、松州、维州等,也相继限于吐蕃与南诏手中,而成都府,实际上已经直接面对着吐蕃的兵锋。

德宗登基,因“陕州之辱”的往事,一改肃代两位皇帝亲回纥、御吐蕃的方针,将曾经重创吐蕃的崔宁从剑南调回长安,以文臣张延赏镇蜀。

虽然朝廷同时与吐蕃缔结的“清水之盟”,似乎暂时令蜀地太平了几年,但州郡边防易攻难守的要地几乎都由吐蕃和南诏占据,而兴元元年大唐拒绝割让安西北庭给吐蕃的行为,具有恶化唐蕃关系的意味,教李泌等主战派的老臣新将,心中早已将蜀地视作灵盐、邠宁、泾原那样的御敌型边镇。

剑南西川甚至更为重要,因为它同时面对着吐蕃和南诏两个敌对政权。

李泌心知天子性多疑虑,对于臣子忠诚度的考验,也更为变幻莫测。

因而,他本打算,待河中李怀光被平定后,再向天子提出,以金吾卫大将军韦皋镇蜀。

却没料到,圣主这么快,就让韦皋做了封疆大吏。

这也令李泌在乍喜之后,又生出隐忧。尤其是,当他打听到,以韦皋替换张延赏的建议,是普王李谊提出的。

“你在梁州时的御前奏对,直接导致普王身负阻击李怀光之功,却远离了神策军。普往为何突然之间要送你这么一个大礼?”

李泌向韦皋问道,又似在喃喃自问。

韦皋并未因自己将要出镇大唐最重要的一方土地而得意忘形。他沉吟半晌,道“韦某与李公你,都支持太子,普王想必还是有谋嫡之念,故而要将我外放去边镇,以削弱禁军中支持太子的力量。“

李泌道“那为何,日前天子召我去延英殿议事时,却说,延光被你岳父和几位御史告发与朝官私通,倒是普王劝圣上从轻发落,毋掀波澜?此事,难道不是打击太子的好由头?”

韦皋亦无头绪,忽又想起一事,正色道“李公,家岳与李晟有旧怨,此番他回翔长安,虽明升暗贬,只得了左仆射的虚衔,但毕竟能常在御前奏对,韦某只怕家岳会掣肘李晟在西境打击吐蕃的筹划。”

韦皋这句话,更说到了李泌的心坎里。

一年前在奉天,李泌曾对李晟牵制、阴斗朔方军的做法极为反感。

但一年后的现在,面对内有普王、外有吐蕃的局面,李泌恰恰最怕看到,李晟被天子削了兵权。

“城武,无论如何,你能镇蜀,仍是朝廷有良将可用的大喜事。你我都明白,河中朔方军,根本不足为患,往后数年,最棘手的,仍是吐蕃之患。老夫若还能活得几岁春秋,必时时日日劝圣上修好回纥共御吐蕃。而你到了蜀地后,还是要想着,怎样将南诏,再拉回大唐这一边。”

“韦某谨记李公之言。”

……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韦皋以新任剑南西川节度使之身,策马经过蜀都市桥时,嗅到了桥下江水中熟悉的淡淡香味。

千年蜀都名城,江畔胭脂铺坊林立,绕城而过的江水也仿佛带了一股脂粉气,遂得名“粉江”。

当年岳父张延赏镇蜀,妻子张氏还在人世,韦皋来蜀地与妻子小聚后,便因公事须赶回长安。他记得那是水平波柔的季节,每到夕阳西下之时,半江瑟瑟半江红。当时,妻子小张氏已经身怀六甲,人越发孱弱,鼻头也冻得通红,眼中依依不舍之情却清晰如刻。

长江再无鱼书至。

很少有人,能在任何方面都叱咤风云、如鱼得水。

或许在那市井热售的官场秘辛或传奇话本中,总有莫名其妙便得了高人指点、从此所向披靡,公事家事无不欢喜,成了天神般的主角。可是,每每看到这些,韦皋往往哑然失笑,须知真正的宦海、沙场、情事中,哪有如此小儿戏耍般的简单回合。

不过,一路行来,韦皋也时而惦记起一个人。

说起来,自己对她,就像对若昭那样,不算多么用力地争取过。这是他韦皋的本性,虽也有情起的能力,但何曾便像那些风流诗郎般为情而活了?对于女子的倾慕和求取,在韦皋看来,使出二三分力气,已是男子的极限。

看,造化不定,才过了一年,自己又能在成都见到那小薛氏了。

正自出神间,二马当先,带着几骑甲袍军士,自桥头驰来。

其中一人是蜀郡(原益州)司马,另一个青衫飘飘的少郎君,则是今岁刚刚擢进士及第的刘辟。

得知自己要镇蜀时,韦皋首先想到的,竟然是韩愈。倘若韩愈已经考中了今岁的进士,他便可以像肃代之后的那些节度使一般招贤纳士,将韩愈征纳到自己在成都的幕府中。

不过,刘辟此人,在月余的暗察中,韦皋亦觉得是个可造之才,文章锦绣之外,还很机灵。受韦皋辟为幕僚后,刘辟提前从长安启程,来成都府接洽各种事宜。

韦皋用人,有自己独特的方法。他深知岳父张延赏应该已因延光一事,恼恨上了自己,如今圣上又做了这么一番一言难尽的委任,张延赏在幕府中还不知气成什么样。

正好以此来试试新科进士刘辟,看他一介书生起步,是否能应付得了这棘手的局面。

此刻,迎到上司加恩公的刘辟,面容却比韦皋想象的平静,既没有得意邀功之色,也不像要急着告状的模样,只是口齿流利地向韦皋禀报,剑南西川幕府位于太城,而成都府公衙位于少城,如今圣上让韦皋一人领节度使和成都尹双职,今日刘辟和司马已将二衙所有领官饷的大小人物,集结于太城军府内,等候韦皋训示。

韦皋点头,又问道“家岳可在?”

刘辟瞄了一眼身边的司马,那司马也不是个蠢的,忙上前殷殷道“因目下季节,秦岭多雨,山道恐怕不好走,张仆射和夫人,已于数日前,启程往汉中去了。”

韦皋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倒遗憾。他更愿意与岳父和岳母直面,解一解心结。几年来,张延赏毕竟对自己不断地提携照拂,翁婿二人,何至于为了是否诬告太子詹事,真的有水火不容之势。韦皋做了大半年金吾卫将军,对于京城和禁中的情形了如指掌,岳父虽被迫回翔长安,做了个挂名相公左仆射,但总是还想着要做实权宰相的,多知晓些错综复杂的干系,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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