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芸儿聊了得有半个多时辰,外面走廊里渐渐有了声响,“咯吱咯吱”的走路声,人的说话声,水盆的声响,热闹了起来,大概是各房里的姑娘已经起了,正梳洗打扮。芸儿也出去给我打水了,洗就洗,反正我暂时无事可做。
“小姐,”正想着芸儿已推门进来,我抬头一看,她端着一盆水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一位大婶,矮矮胖胖的,一副精明的样子。
她是谁?不会是真正的“老鸨”。
“小姐,这是锦织坊的王大娘,赵姐让她来给你量身做衣服。”芸儿见我不明地看着那大婶,立即对我解释道。
“王大娘,这就是我们小姐。”她对转过头对那大婶介绍道。
“哦,”我点点头,这阿敏的办事效率还真高,搁在现代肯定是一标准的“白骨精”。
“啧啧……”那王大娘搭了两下嘴,眉开眼笑地下打量着我,“呵……小姐长的真美,唇红齿白赛貂蝉,这通身的架势竟像仙女下凡一样……”
不愧是生意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让她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有那么夸张嘛。
“芸儿,给王大娘倒杯茶。”我转头对芸儿道。
“小姐,您客气了。”她忙对我说道。
“应当的。”我面无表情道。
呵,你还真当我那么客气,喝口水也能堵嘴,省得听你瞎叨叨。
芸儿给她倒了杯水,她端起来喝了一口,拿着杯子讪讪地看着我,大概看我对她的赞美没什么反应,有点尴尬。
我看着她,心里也有点后悔,自己心里不自在,何苦为难别人。
“不是要量身吗?咱们开始。”我打破僵局道。
“是啊,是啊,你看我老糊涂了,连正事都忘了。”王大娘立即放下手里的杯子,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掏出尺子来。
光顾看她了,还没见她还随身带着吃饭的家伙。
“小姐站好,让老身给你量一下。”她说着已拿着尺子来到我身边。
我直直地站着,任由她来回摆弄我的身体,袖长、腰身、肩宽等都一一量好了,折腾好大一会儿才弄好。
“辛苦了。”我对王大娘说道。
“不辛苦,应该的,给小姐这样的人儿做衣服,也是给我们锦织坊宣传口碑了。”她倒是会说话,怎么说都在夸你,不接受都不行。
是不是应该给点小费什么的,但我初来乍到不明白规矩,何况我现在分文没有,怎么办?不给,会不会让她觉得小气,看不起我?
对了,我顺手拨下头的簪子,这是我凌初雪身唯一的饰物,这几天在翟五那儿一直用这只簪子别着头发,反正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这个看起来还不错。
“王大娘辛苦了,这个你拿着,权当辛苦费。”我把手里的簪递到了她跟前。
“哟,这怎么好意思。”她笑着看了看簪接了过去。
不好意思,还接了过去?心里无奈地笑笑,算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有谁不爱财呢。
“好了,好了,我不打扰小姐了,衣服我赶工做,过几天就送来。”她说着已收起了簪子,也一并收了尺子等东西放进布包里。
“好,谢谢王大娘,”我道,又转头对芸儿道,“芸儿替我送送王大娘。”
芸儿点点头,立即走前来对王大娘说道,“王大娘,您这么请。”
“小姐,你忙着,我先走了。”她又回过头来对我道。
“王大娘走好。”我也微微一笑说道。
送走了王大娘,我洗了把脸,简单收了一下屋子,也没什么可整理的,打开窗子通通风,在翟五那儿住的时候屋里连窗户都没有,我站在窗口向外望去,对面有一条护城河,平静的河水泛着青绿色,像一面镜子,河两岸柳树叶子已经掉光,干瘪瘪的枝条无力地在风中摇摆,秋天总是这么萧瑟,让人伤感。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这里的姑娘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一般起不来,所以早饭也就忽略不计了,午饭要么到大厅吃,要么不愿动就有小丫头端到房里吃,晚自然有客人来,陪吃饭是一定的,要是哪位姑娘晚都没有人点饭局,那她在这一行也没法混了。芸儿说怡芙楼的姑娘大多晚都好几个饭局,跟赶场似的,忙得很,如果有人包你场,那你就专陪一个客人,但包场的费用很高。这怎么听起来就像商场里搞的促销活动,买一送一,积分抵现,套餐……,人跟商品一样,真郁闷。
正想着工夫,阿敏迈了进来,她笑咪咪对我道,“中午到下面大厅吃饭,我给你介绍介绍。”
“嗯,”我点点头,既然来了,就混个脸熟。
“锦织坊的王大娘来了?”她问道。
“来过了。”我答,“谢谢你。”人家辛苦一场,总得表示一下。
“客气什么,我们以后都是姐妹了。”她笑着说道。
这话说得更有学问,姐妹,让你一点反驳地余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