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小说BT吧>武侠修真>弓箫缘> 第十三章 杀尽卑鄙奸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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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杀尽卑鄙奸宄(1 / 2)

弓箫缘 小椴 更新时间 2019-11-15

 陈澌放歌时,其实李小妹也就在不远。不知怎么,她一直放心不下纵骑而去的陈澌,所以悄悄跟了下来。她知道他此去是想阻止四万大军的掩杀而至,但、那真有那么容易吗?他不过只有一个人,他真能阻止那大军的开拨而来吗?

那歌声沛然而至时,李小妹认出了那浑厚的男性的声音。不知怎么,她在那歌中听到了一种思乡,一种壮烈,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担当与期许。她似第一次理解了陈澌心中的情结与他所谋划的念念不忘、也曾让她数度恼之恨之的大事。

两行泪从李小妹眼中划落。认识这个男人越深,爱也就越深。原来爱,并不都只是甜蜜的,并不都只是如她当初所见的一场瑰丽的期许与梦幻,那中间,还有好多生之苍凉,强悍时的骄狂自许,软弱时的低鸣呜咽。那爱,是如此的丰富如草海,寥阔如星野。李小妹觉得这场爱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她都会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生命层次如些丰厚的男人。

初日照虎帐,霞光卷大旗。三军每日例行的公事中,晨起的升帐是至关重要的,何况现在正在征伐之中,又何况,张大将军的帐中,现在正有两个看客。这两个看客都非同寻常,一个是唐皇特使,别一个是秦王心腹,所以今日的升帐张武威的态度格外威严。

张武威独坐在中间大案后,陈澌与徐绩都各在左右两侧的一张案后相陪。更鼓初定,众将士已在帐中罗列两侧,陈澌与徐绩被张武威肃手让入,待他二人入了座,张武威才在案后坐定。可惜,晨起线报并不让他开心。只听他沉声问道:“还没找到李波主力吗?”

帐下消息头目于丘礼就垂了头。昨日他发现一小拨人马,以为是李波主力,当作线报呈了上来,左卫路平已带了一千军马追了下去,可最后发现是虚报,今天他可要谨慎又谨慎了。张武威面沉似水,但还克制着没有发怒,他不能在外人面前显出没有气度,正在算计着怎么才能督促众将士即感到压力,又不至让陈徐二人感到自己轻燥易怒,忽有小校如飞般奔到帐门口,口中叫道:“报、报、报!”

看那小校紧急神色,张武威就知有紧急军报。他开口喝道:“报来!”

只见那小校嘴唇哆嗦,舌头打转道:“报,昨日左卫参将路平追敌,于五尺河右歇马,傍晚时分见到百余敌骑,大为可疑,路将军就率五百轻骑追了下去,至今晨仍无消息回音,恐有异变。”

张武威本够黑的脸不由又黑了一黑。正待说话,只见又一个小校在帐外飞奔而至,口里叫道:“报、报、报!!”

他神色更是紧急,张武威怒道:“报来!”

那小校道:“五尺河边传来消息,昨日追敌之左卫参将路平因天黑夜暗,误陷埋伏,五百骑兵已尽陷敌手。”

陈澌一愕,李波动手好快!张武威更是一惊,他以为李波只不过一介草寇,不足为虑,哪想他先示之以弱,骄已之兵,一旦出手就如此迅捷。但他不肯在陈徐二人面前失了镇定,吸了一口气,挥手道:“知道了。”

那两名小校领令下去。张武威欲待发话,先向陈徐两人道:“陈兄徐兄请看,兄弟早曾向朝廷请令一战,不可对李贼养痈为患,没想朝廷老是拖延不准,二位看今日他张狂如此,兄弟当初所料毫发无差,祸国抗军,果不其然。”

徐绩鼻子里嗯了一声,陈澌也不说话,张武威已冲消息头目于丘礼喝道:“还不下去把贼情从速查来。”

于丘礼忙躬身应‘是’,退出帐外,才抽空擦了擦额上之汗。张武威已连连传令,命左军参将高平带五千人马向左侧小亭庙一带驻扎,以控敌踪;右军参将吴昌颜带三千人马驰援五尺河边,防敌再袭;后军督都卢玉盘点粮草,接应供给;号令纷繁,果然应变不惊,是个将才。三人各各领令待去。这三人俱是张武威帐下体已虎将,只听帐外步声橐橐,却是那三将已颁下令来,各各准备开拨而去。一干军中细务,林林总总,十分繁杂,张武威也忙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大致处理完。帐下诸将,领令待去的已有大半,张武威才有空向陈澌与徐绩道:“叫二兄见笑了。小挫不足道,倒可以叫帐下兄弟们提起点精神来。二兄请看,兄弟这番处置还算可行吗?”

他自觉自己今日表现极佳,要的就是他二人一声赞赏。徐绩还没开口说话,陈澌已先道:“各位将军,你们且慢应令。张将军,在下有一句话要待动问。”

张武威一愕。陈澌已从衣襟里一掏,掏出十面铁牌来,他不待人传递,一抖手,十面铁牌已一一掷到张武威案上,陈澌森然道:“张将军此次争剿李波,所为原由为何?”

张武威没想他这时会问出这句话。脸色一沉,低沉道:“李波这厮,劫夺军粮,于此甘凉境内,上欺圣上,下侮本将,这还不够吗?”

陈澌冷然道:“在下奉圣上特旨,就是为了查这批粮草的案子而来。小弟有一事动问,不知小弟一入甘肃,张将军明知在下为皇上特使,却遣出帐下威武十卫,截杀本使,所为何来?”

张武威没料到大军已发,皇上之意已明,又已派了徐绩来,那事分明已揭过了,他这时会又把这事翻了出来。那十面铁牌一一就陈列在他案上,他也不好开口否认,反沉声回问道:“军机至要,陈兄再在提起这些琐屑小事做什么。大敌当前,小事回头再议。陈兄此言,不怕有扰乱军心之意吗?”

只听陈澌冷笑道:“扰乱军心?倒不知是谁人才真的上欺天子,下误三军。张将军,实说了吧,那头十万担粮草,是你派属下左参将高平率二千心腹心马劫来的。你统领三军,却劫夺朝廷兵粮,这些事,你敢做不敢认了吗?”

他一言既出,帐下悄无声响,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张武威行此事前,也知有天大的干系,所以除了心腹将士,谁也不曾知晓。张武威闻言大怒,沉声喝道:“那红柳园那十五万担粮草,不是李波劫的倒又是谁劫的,本将军冤枉他了吗?”

陈澌嘿声笑道:“皇上圣意仁厚,本命小弟前来,就是要全权处理此事。皇上有言,当今天下初定,士厌征伐,以和为贵。小弟三见李波,就是要处理好此事。那李波因塞上雪灾,借去这十五万担粮草,未伤一人,以赈灾民,也算上体圣意,与天下休养生息之机。此举虽违法例,大大不妥,但皇上念天下初创,法网未张,又下体众将士征劳之苦,所以网开一面,令他三年之内以二万匹良马以偿此债。小弟一番晓谕,李波已伏首认罪,自云万死。张将军却只顾一已之私,轻启战端,上欺朝廷,下不恤将士。我倒要问问,你这一战,可知又会屈死几何?当真要众家将士的尸骨再堆就成你一代良将的功名吗?”

张武威心中大怒,他知这陈澌不好相与,但今日可不比那日,皇上后派来的特使秦王心腹徐绩也在此,何况帐下也有他三军将士无数,他可不怕了陈澌。拍案大怒道:“陈兄,你一意替那李波马贼开脱,勾结匪类,乱我军心,误我军机,仗着个特使名头,须知事急从权,当我张某人杀不得你吗?”

说着,他向四周怒目一扫,魏华龄与高平、吴昌颜已同声喝道:“不错,当我们将军杀不得你吗?”

陈澌已长身而起,振声而笑:“张武威,你视朝廷为儿戏,视黎民为刍狗,视军士为牲畜,轻启战端,祸延天下,当我陈某斩不得你吗?”

说着,他一翻长袍,从袍下露出那个金牌与牌上阴文“如天子”三个字。帐内一时紧张万分。陈澌昨晚思前想后,也想过是否于夜间刺杀这张武威是否可行。但他知,张武威已遇刺一次,夜晚之时,守卫必重,而且杀了之后,这四万大军的控制权怕也难以到手。他知张武威出身行伍,这支军队也是他多年经营,麾下必有死党若干,拚死效力,到时,军中一乱,只怕反而败事。他思谋久久,只有行险一途,明知大帐之上与张武威公然闹翻,只怕凶险难测,但上示天子之威,下伏众将之心,只有堂堂正正斩了这张武威才是唯一的出路。他也知自己此番真是命都要豁出去了,但想通之后,反而心安,大丈夫自当行其所当行,岂可为自保身家而图苟存。所以他昨夜放歌,以《陇头曲》要动三军思乡之心。他今天赌就赌的是三军厌战之心。他这一赌,可以说把自己的一条性命,李波草上沙的数千部曲,三军中人的未测生死,以及边民十万,朝廷安稳一齐赌了进去。他一言落地,魏华龄已怒道:“放肆。”同时喝道:“来人,与大将军把这悖逆狂徒拿下!”

陈澌已朗声一笑,注目向徐绩道:“徐兄怎么说?朝廷密旨,要我斩这张武威于大帐之中的命令可以宣了吧?”

他这可是矫诏。张武威却对秦王之人一向不太放心,闻言一惊,也怕徐绩果然携有什么密诣。就在他一换心思一转念之间,陈澌已朗声喝道:“陈某奉圣上之令,要斩这上欺朝廷,下害军士的张武威以示恩罚,与众将士无关。:”说着,他的人就扑了出去。他知今日所争就在此一搏。为这一扑,他已蓄了一整晚之力,他的千里庭步疾如转瞬,但张大将军帐下岂都是好欺之人。他发言在先,魏华龄早有准备,他才一扑出,魏华龄已一把抽出腰刀,向他腰间就是一斩。

别小看这一斩。魏华龄这一刀号称“万人斩”,虽没斩过万人,但刀出见血,从不空还。没想到陈澌并不避他这一刀,只身子一侧,魏华龄那一刀就直斩在他腰间箫身上。叮然一响,却是陈澌以箫上缀玉硬挡了他这一招,但那玉也登成碎片。他就用这一招赢得了一线之机。但张武威本人也并非什么文生儒将,他拍案而起,一双大手掀起面前大案就向陈澌兜头兜脸罩去,陈澌依然不躲,任由那案硬生生砸在自己头上。张武威手劲极大,号称“横推八马倒”,不是虚传。那案子这下把陈澌的头砸得不清,陈澌只觉脑中轰的一声,金星乱冒,直欲晕倒,但却知自己此时还倒不得。就在张武威一案砸在他头上之际,他身后高平已然出刀,这一刀刀出见血,只见一蓬血就在陈澌腰间暴开。好在他闻风扭了一扭,否则这一刀定要将他斩成两半。帐下将士都来不及反应,只见那二寸余厚的榆木硬案在陈澌头上已拍成碎片,要是常人,这时只怕已脑浆迸裂,但碎片之中,有人见一缕暗红的线芒一闪,陈澌不惜身损,要搏的就是这一线之机,他在这一线之机中抽出了他箫中的“一抹线”,那“一抹线”原是驰名天下的奇门兵刃,当日,他就是以这一抹线刺一只苍蝇于张武威左肩,恫吓住了他,张武威防的就是他如此。见他“一抹线”刺来,身子向后就躲,但躲也没全躲利落,他本包着绑带的受过箭伤的左臂这时忽破带而出,他早有防陈澌之心,那故意扎在本大致伤好的左肩上的绑带本就是扎给陈澌看的,只见他一直藏在绑带中的左手中却藏了一柄利刃,这一插就插在了陈澌的肩上,陈澌痛得一咬牙。然后,两人忽然静止,这一静,把本要出手的高平、魏华龄与吴昌颜都弄得愣了一愣。然后只见张武威一脸不服地瞪视陈澌,面露狞笑,他的喉间一抹鲜血喷出,他没想到自己征战十载,身历生死百余战,防之又防,还是会身死在陈澌的这“一抹线”下。众人惊怕声中,只见张武威巨大的身形已颓然倒地。

魏华龄是张武威宠将,一见张武威一倒,眼都红了,疾扑而来,手里腰刀向陈澌狠斩,叫道:“还不把这刺杀张将军的刺客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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