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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继伤也死了呵当年你说要将天行者变成你君临天下的犁剑,你做到了,却是用你创建的皇天教。只可惜,天下为平身先死。”
幽幽的叹息声回荡在军营某个逼仄的角落,赵国境外,驻扎着五万北疆后军,老者盘膝坐在营帐中,身前是一颗断成两截的筮草。或许是因为当年如猪狗般,被锁在皇室囚牢中太久太久,即便如今已成为北疆军中有数的大人物,位高权重,可他在占卜时候仍旧喜欢蜷缩在墙角,脊背颤抖,陈旧的伤痂似乎在隐隐作痛。
“千宁臣,洛继伤接连陨落,左游生隐遁七州,逍遥海外。剩下的那些人又会死多少,如今又多了个白启这七州大局究竟要走向何方。君公子已露峥嵘,一战灭皇天,强势而起准备接受这盘大局。那你呢,十七郎,莫非你真准备做那个看棋人,一直等下去吗不会,不会,若你不准备插手七州,又为何会在半年多前毁诺出现在京城。”
东来客,亦或者是叫古老先生,无论前者后者都只是这个心思叵测老人的化名。他深吸口气,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走到几案前,拾起火折子,将檀香点燃。
“布局天下,可局中生局,你又能破去多少呢。”
东来客喃喃自语道,狂风携着大雪飘来,身后帐帘掀开,穿着小袄的男童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
“老师,外面雪下的真大哩。”
“是啊,好一场大雪。”
满脸褶皱的老人怔怔地望向营帐外,半晌不再说话。
“老师,你为何不随大军前去平南府。”
男童在帐内转悠了许久,却没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百无聊赖地问道。
“去了那就会身陷大局,我一把老骨头,如今只求安安逸逸,经不起什么波折了。”
男童眼珠滴溜溜一转,摸着下巴道。
“怪不得,怪不得老师几乎不去管军务,整天只是教无生念书。”
“呵呵,你以为你家公子将我挟持到这来真的是为北疆军出谋划策?”
“那公子是为了做什么?”无生好奇地问道,眼中闪着光彩,一提到公子他就有了使不完的劲,“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公子呢。”
“你家公子想做什么,你日后自然会知道。”
将目光从营帐外收回,东来客紧了紧大氅,转向无生。
“我们继续今天的课程。”
营帐内,老人和童子执席对坐,却不同于寻常私塾书院那样,先生手执长尺,学生恭敬跪坐,隐隐约约,两人之间透着客气和平等。
檀香袅袅,老迈的声音回荡在营帐内。
“天下势,皆人成,人有三等,王者、臣子、庶民,亦分敌我,当善加利用”
“行军布政皆下事,用人不疑,却必让臣下疑之”
“有心无情,有情无心,为帝王心术,一日在位,就一日不能让天下看透,心存天下,至高无上,薄情寡恩,借势压势此乃帝王之道。”
两碗酒,一座府城,天下英豪聚,风流谁能拾尽。
银发男子将碗中酒缓缓洒在身前,最火的火苗亦随之熄灭,焦黑的土地上除了皇者之剑,再无他物。口中喃喃低语着什么,周继君不急不缓,似在和老友叙别,身后千军万马,天上八名通天,都在等他一人。
“好大的架子。”终于,那名通天境界的老者按耐不住,怒极反笑道,“真有意思,莫非是七州之地许久未曾有过通天境界的强者出现,区区人尊也妄自尊大起来。人尊人尊,在通天面前也不过是蝼蚁。兀那小儿,老夫在和你和说话!”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周继君将两只酒轻轻放在地上,尔后转身望向开口说话的老者。
“我说了,不要吵。”
话音落下,哗然声响遍城下,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望向周继君,心思百千。他君公子到底有何凭仗,竟敢用如此语气和通天境界的强者说话,莫非他真以为斩杀了皇天教主,便可连通天都不放进眼里了吗。然而,更多人眼中却闪着羡慕,和那一丝自己也道不明的钦佩。
这七州大地上,胆敢用这种语气和通天境界强者说话的,恐怕也唯有眼前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