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它的诸多讨论,都以差不多同样的方式结尾。
其实亚当斯和格伦特真的什么也没干,也不打算干什么。他们只是觉得也许不久后就要离开学院,因而特地沿学院周围走走而已。
学院周围,风景很好。
除了闹市区外,树木很多。
时值秋季,有许多树的叶子都是金黄红灿,看起来分外耀眼。更重要的是,两人都踏入了所谓的‘天人参合境’的门槛,耳目所及,自是不同。
元素性质,因春夏秋冬之分野,活跃度各有不同。木盛于春,水漫于冬。火旺于夏,金及于秋。
此刻,正是秋季。
金者,纯净。
碧空如洗,骄阳如炽。
火热与肃杀,暴虐与宁静,成熟与初生,在此中分野。阴与阳的碰撞中,一种内外透明的澄澈,在此中诞生。对于方跨入天人之道门槛的人来说,此时,正是不折不扣的‘黄金季节’。
景不迷人人自醉。
因此,当离开闹市区,渐行渐远,慢慢向着山高林密处前进时,格伦特和亚当斯两人,渐渐地陷入了天人参合境。
他们的目的,正是沿学院漫行一周。
这种目的,也可以说是无目的。
一年多来,他们忙于学院的事务。虽然于魔法的修习上益见勤苦,在事务的磨炼上也获益甚多,但日夜之间,终究识牵万象,心有所系。
有所系,便是有所执。有所执,便是自绝于天地。不能与天地同呼吸,自然也是不能与天地共命运。
因此,虽然说是初初跨入了天人之道的门槛,但不论是亚当斯,还是格伦特,都对这一道的要旨所知甚少,按地球上的修行术语来说,他们正从‘人境’跨向‘地境’,正从‘有为法’,跨向‘无为法’。此际,勤与苦,已经不能为他们的修行再带来半点前进的动力,反而成为了他们前进的阻力。而用释家的解释,正所谓登筏渡海,海尽则筏应舍,背筏而行,反为不美。
这一段时间,格伦特与亚当斯两人,心中无目的,也无修行的念头,漫步而行,随意闲谈,天南地北,意阔心驰,在天地元素的牵引下,反而慢慢地被自然扯入了天人合一之境,一同体验着金之纯净境带给他们的洗礼。
这一洗礼,对这两个雏儿而言,非常重要。
正所谓,“心一不净,五官百骸皆为**所役,运不能使清浊分,定不能使阴阳和”,心是主宰,心是身心系统的核心。
核心不纯净,则再如何修行,身心系统终是落于下乘,难登大堂。
这一次,亚当斯和格伦特的出行,时间上恰恰好。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春、夏、冬三季都不行,独独于此一季中,他们的身心系统,于不知不觉中契入了金之纯净境。当然,要是他们之前没有踏入天人参合境,也是不行。
此时,在内外两方面条件都满足的情况下,天、人,于是达成了相应。
于是,一种神奇的可以称得上是造化的变化,于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当亚当斯格伦特两人‘醒’过来的时候,正是今一年的十一月二日。
白雪飘飘。
正在向往常般慢慢地向前走着,两人忽然同时一怔。对望一眼,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伸出了手,凝视着手掌中的雪花。
察觉到彼此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举动,亚当斯和格伦特面面相觑,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我们就这样走了一个多近两个月?”两人发了会呆,格伦特转头向后面看了看,然后又向前面看了看,说道,“现在这是什么地方?”
亚当斯皱眉。
任谁居然不知不觉地梦游般逛了近两个月,都会是这个样子。
“可是,现在的感觉,真好。”格伦特伸展双臂,仰面朝天。
两人相互交流了一下体会,然后发觉,这两个月,他们的修行之路,也许忽然跨进了一大截。
这一晚,两人席地而卧。地上,是白白厚厚的雪。但见他们那惬意地大展着四肢的样子,让人感到奇怪和羡慕。
躺在白白的雪地上,两人只感觉说不出的贴心和舒适,一种宁静,直直沁入到心里面去。
亚当斯微闭着眼,仰面朝天,感受着雪花。一片一片的雪花,像是调皮的小天使般,踩在他的眉毛上,踩在他的发梢上,又像是温柔的大姐姐一样,轻抚着他的脸庞。
“如此清凉如此夜。”过了好久,格伦特微带呻吟般地享受着感叹出声。
两人谈兴甚浓,开始了不着边际地闲扯着。谈了各自的出身,谈了各自的遭遇,谈了金三角魔法学院的求学……然后,谈着谈着,谈到了整个的人生。
“真想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体会一下小老师所说的生活:十岁的时候,以天才之名,闻于天下;二十岁的时候,摘修行领域的桂冠,无敌于天下;三十岁的时候,大刀阔斧,纵横捭阖,睥睨于天下;四十岁的时候,怜香惜玉怕老婆,见笑于天下;五十岁的时候,贪玩贪吃贪风景,享乐在天下;六十岁的时候,浮云尽去,心如月明,澄澄澈澈,长身俯瞰,鉴尽天下;七十岁的时候,契入修行大道,身随浮云聚散。心共日月沉浮,我即是天下。”格伦特用微带着迷离的语调,悠悠说道。
“呵呵,前两个,我们是想都不用想了。有老师在,此生不敢称才,此生不敢称力。”亚当斯舒服地长呼了口气,说道,“不过,从第三个开始,我们还是可以去争取的。”
“哦,亚当斯,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