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天台又陷入了一片寂静,每个人都摒住呼吸,这变数实在是太大了,打一开始,谁又能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斯。谁又会料到那一个无名的小鬼竟在与天下第一的厄亡相争呢。
憬站定身子,右手举起,晋天祭对准了厄亡,剑锋的寒意令在场每一个人都打着冷颤。如今的憬,绝对可以威胁到他们的生命。而那一声充满着怨恨与不甘的宣言令人怀疑,在这神圣的地方会产生另一只恶魔。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中原走向破灭就是一个无法逆转的结局。
厄亡冷冷地盯着憬,右手捏着剑诀往身后摆去。那一个动作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在衣如楚唱青阳湖见过厄亡与太阴一战的人便知道厄亡这个姿势意味着什么。他们纷纷往外扩散,绝不敢靠近厄亡的身子。
轩天台虽然空阔,可没人再敢站在上面,都退到石阶之处。
厄亡喃喃自语,“没想到再一次用上这招竟不是与轩辙的决战。”
那个姿势分明是厄亡自创的绝学“雪残”。相传景澜门的祖师创下七招剑数,而最后一招“剑一”有一剑天地之能,是人的最终造化。可景澜门中从来没有人能学会这招,纵天资聪颖的厄亡也只能学到“剑二”。可厄亡并不甘心,他苦心研究“剑一”,虽未能如愿,也在其中领悟出这招“雪残”,凌驾于“剑二”之上的招数。当年与太阴一战,太阴正是败在厄亡的“雪残”之下。
憬知道接下来便是要一招决胜负,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任全身真气在体内外运转,与万化冥合,融身于天地。
风动,憬的身形却比风还快,人已到了半空之中。在那一瞬间,天地充斥着无尽无数的气剑,上至九霄,下至九泉,肉眼所能及之物全被逆转。天地之间尽是为杀招,就连空气所带着的也是一股无尽的肃杀之气。
厄亡在等着,等着憬的杀招,他虽没动,身上已中了七八剑,手臂都渗出一道道血痕。他心里念着,“这个年轻人,也许……便是以后的天下第一。”
在憬这种年纪,厄亡自问无法做到像他那般程度,也许轩辙也不行。要能与之相比的,可能也就是那个叫君望的男人吧。
憬像卡在在半空一般,忽而又流星陨落,寒气与灼气已将他包裹在其中。轩天台在那一秒已是千疮百孔,再无一处是完好的,就连厄亡所站之处也是破烂不堪。
憬势如破竹,晋天祭混入天地,登时扩大了数倍,往厄亡冲去。厄亡仍是挥动着他那枯瘦的手指,只是一圈,那个动作丝毫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每个人都可以做到,但那一挥的意义,却只有他才明白。那要讲究一种体会,超脱于生死的另一种体会。
冷芒阵阵,像仙人球一般护着厄亡。那些气剑完全被冷芒隔开。然后按蓝色的“仙人球”往上飘,一直停在半空。
憬的长剑已然劈落,在那一瞬间,天地黯然无光,万物也失去光彩,唯一闪动的便只有憬一人。巨大的剑身已然触及那可蓝色的“仙人球”。
只听得一声“轰”巨响,整个轩天台全炸开了,碎片四处飞舞,烟尘滚滚,将一切蒙蔽其中。
而在烟尘之中,突然飞出无数冷芒,一圈又一圈,无论在哪个角度都避之不得。在末端之处,闪现着一道黑芒与一道蓝芒。轰鸣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没完没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上去,不是站在那两人中任一人的对面。在这种情况之下,仍能活下来的也许便是一个奇迹。
烟尘久久才退散,这场战斗的两位主角都是站不住身子。憬倚着晋天祭勉强蹲着,而厄亡则是用右手撑住身体,半跪着,那模样是说不出的狼狈。也许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憬咬着牙,他只觉得这副身躯不是属于自己似的,完全控制不了。身上中了六十三道冷芒,血正拼命地往外流,整个人完全成了血人,全身每一处都痛入心扉。吸一口气都几乎要让大脑麻痹。
厄亡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他中了一百多剑,血流不止,脸也是如纸般惨白,再无一分血色,一副随时都会辞离人世的模样。
憬不住咳嗽,手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再也不得动弹半分。这“天地无用”的威力虽大,可反噬力也大,再加上厄亡的“雪残”所带来的伤,内忧外患之下,他根本承受不了,昏了过去。
厄亡也在咳嗽,咳得厉害。
如今正是一举打败这个天下第一的好机会,可没人敢上场,厄亡就是一个可以把不可能化为可能的男人,谁知道他是仍可以再拼。
枭夜眼神一阴,转到憬的身旁,说道:“各位,大家也见到了,这小鬼与壹完全是同一种人,如果放任下去,他随时会成为另一个壹。现在,我们要趁他尚未成形,先将他铲除,以绝后患。”说着便冲到憬跟前,提起右掌欲往憬的额头拍落。
厄亡咳嗽一声,右手一拨,一股劲力卷起狂风,将枭夜推开。只是这么一动,他整张脸已青了,俯身吐着鲜血。双眼往内凹陷,一时老了十几岁。
枭夜不敢贸然上前,他站定身子,喊道:“厄亡门主,你这是做什么?”
厄亡却已没有余力回答,他现在觉得空气也是一种毒药,每吸一口,肺就疼得要翻过去,他不能让憬死,为了孙女,他就是动了伤口也要保这个年轻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