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是真的睡着了。只觉一个稳当的怀抱抱着我长身而起,这个怀抱让我很安心,这个怀抱,自己发着抖,似乎担心我一碰即碎。
这一觉,我什么梦也没做。耳边充赤着一个男子的怒吼声和许多女子的急奔声,后来,总有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药味,接着便会有个冰凉的唇触碰上我的,自上而下传给我一股苦汁。每每我总是下意识的紧抿着唇,却总能被灵巧的滑物轻易橇开,令我愤恨不已。
原来灰飞烟灭,也能有感官的。我似乎总是睡睡醒醒,睡着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醒的时候,却如何也睁不开眼。这,便是鬼魂死亡后的感觉吗?并不怎么好受,难怪死过的人变成鬼,那么害怕再死一次。
“咕——咕——”有夜枭?我听到了夜枭叫,好难听。除了这种声音,安静的诡异,似乎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我不由的睁开了眼,居然看到了月光?!天哪?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又能看见东西了?眼睛骨碌碌转个小圈,这个房间,怎么那么熟悉?
伸手一动,摸到了盖在身上上好的蚕丝被,触手一片柔软,我却龇牙咧嘴的“咝——”了一声。
“恩?”
有人“恩”的疑惑哼了一声,我转头望去,床塌边的椅子上斜倚着一个女子,她此时也正讶异的看着我,忽然“腾”的起身急步狂奔出去:“爷……爷……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我不满的瞥了那个身影一眼,何时香茹变的如此浮躁了?她说什么?“姑娘醒了?”是指我?我醒了吗?我本能的摸向腹部,引起一阵麻木的疼痛。
“该死,我居然没死。”懊恼的重重锤了一下床沿,我试图撑起自己起身。
“别动!”一个比香茹刚才还激动的声音响起,我微一抬眼,眼里映入一张关切狂喜又疲累的脸。
“人妖!”我脱口而出,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你别说话,躺着别动,伤还没好。”被我称为“人妖”的卫子默丝毫不在乎,满脸真切的关怀与担心,是我与他相处的包括日后的日日夜夜里,所见过他脸上最真诚的表情。他牵起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放进被子里盖好,怪嗔道:“好在你醒了,要不……”
他没有再说下去,我也没兴致去问。他瞧着我苍白无奈的面色破天荒的没有鄙夷,轻噗了一声,瞬间恢复日常那习惯的温柔——这,是他最好的伪装。我却不禁打了个哆嗦——好恶心的人妖。
那夜之后,卫子默总是想方设法的逼我喝下苦口的药水,令我痛苦不已,心里盘算着如何结束他好不容易救活的鬼命。当然,我只是盘算,并没有真正的实行。卫子默告诉我,若我真的死了,并不只灰飞烟灭那么简单,还有本属于我的那些后代子孙也会随着消失。
听到此处我才后怕出一身冷汗,若是未经过他们同意就毁灭这么多人,我的罪过得多大啊?而卫子默也隐晦的告诉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当时,我只微微一怔,并没有过多的伤心。我本无心伤害他,只不过借着我轻生连累了他,女人对与未出世的孩子,多半不会有过多的情感,而且卫子默告诉我,他已经求地藏王收下那个孩子,度去投胎了。
这于我或者于那个孩子,都是最好的结局吧。
我的伤渐渐好了起来,只是我平复光滑的小腹上留下了条交错的疤痕,象剪秋的燕尾,清晰美丽。只是,摸起来却不怎么样了,粗糙又烙手,肯定会杀死一大片欲火上脑的家伙。
经过这次之后,我忽然想开了很多。轻生的念头再也没升起过。听说飞音阁众人以纪嬷嬷为首,全都受到不同轻重的处罚。自然,那日我昏迷前看到的杨官,就是卫子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