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浩然率先一掠而去,与少年人并肩而立,踩了踩脚下坚硬犹如陆地一般的龟壳,这位青衫儒生抬头看向天边云彩所化的渡河,满脸遗憾。
记得上次下“船”,还有一条滑梯来着?这次怎得没有?
他还想尝试一下,从下而上,逆流而上该是怎样滋味。
小姑娘唐糖紧跟着蹦跳走向龙龟-头顶,唐武向成齐盛两人抱拳之后,紧随其后,登上龙龟脊背。
温如故大喊着“等一哈儿”,一溜烟儿跟了上去,只不过临近龙龟的时候,差些被龙龟呼吸出的白气给吹得人仰马翻,废了好大力气才攀上龟壳。
仅余下成齐盛与国字脸男子两人,外加早已吓得肝胆俱裂的朱家人了。
少年人脚底下踩得是啥?不是啥普通金银铜铁品秩排列的寻常渡船,而是只实实在在的六境灵兽!
灵海境的灵兽啊,那是用来守护传承都要觉得屈尊了的,那个叫做李清源的少年人却用来当船坐?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吓人的事情?
少年人若是骑着这只灵兽到自己山头去逛一圈儿?
一众先前仍趾高气昂的朱家人激灵地打了个冷颤,差点儿就将自己的三魂七魄抖出来。
那还不是随手一巴掌,就覆灭的下场?
朱成神情晦涩,让人看不真切。
坐在龙龟龟壳边缘的白衣少年并不知道一众人的各异想法,或者说就是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李清源想了想,忽然拍了怕龙龟脖颈密言几句,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朱家渡船方向,使得一众朱家人脊背发凉。
在龙龟眼前一亮,重重点头后,少年人背负双手,大笑着离去。
云雾散开,众人这才注意到龙龟背后背负着一栋巨大楼宇,一时间没了言语。
众目睽睽下,龙龟忽然露出一抹极为人性化的坏笑长身而起。
似乎是喝醉一般,龙龟突然一个趔趄,在“渡河”之中扑腾出无数云朵集成的浪花。
与龙龟相比,还没有尾巴大小的朱家渡船自然受到了牵连,登时被云海扑涌过去,差点翻了个个,翻倒出去。
瞧着天边那头巨龟,成齐盛喟然长叹,自己终究还是小瞧这位白衣少年郎了。
只是成齐盛接着露出一副谄媚笑脸,三步并作一步小跑出去,招手喊道:“!也等等我啊!”
成齐盛当真一溜烟跑没了影子,空留下陈雄与九品制魔将小博大眼瞪小眼。
陈雄极目远眺那艘被龙龟随意扇飞的仙船,原本堂堂能将一座山门千百年积蓄挥霍一空才能得来一艘的银级渡船,如今在看去,怎得如此不上档次?
北方一座乡村,忽然大旱,一夜之间,百里十里土地龟裂,缝隙之间,热气升腾,曾有不识愁滋味的稚童一步跃过缝隙之间,便被升起起来的白色热气烫伤了皮肤,一个个小水泡,疼得哇哇大哭。
今年的庄稼眼看是活不成了,才是新年开春没多久,就遭遇这般祸事,当真是一年了无望了,唯一值得众人好歹有些盼头的是,明年的土壤,希望还能够种植庄稼。
村头一种地就种了一生的老头们扫了眼早已被地下热气烧得乌黄焦黑的庄稼,唉声叹气,悬呐!
这对于靠土地吃饭的他们来说,可不就是要了老命?
其几
天就有汉子想不开,八尺的大高个儿,一颗小心脏看着扑通扑通得,还不如自己这些老头结实,那叫一个心理脆弱,想也不想就要投河自尽,结果一个扎猛子下去,头冲着地,被人抬出来的时候脑瓜子哔哔得流血,骂骂咧咧地被人架回家,到现在还躺在床上。
原来这场大旱,早已蒸腾得大河湖泊几近干涸,已经到了让人欲投河自杀而不得的程度。
好歹前几日先后来了六位外乡人,帮着打理,好像还是与官府里有关系的,第二日,那些迟迟不肯办事的青天大老爷便带着救灾粮草赶来,那殷切程度,就差给这些个一辈子土里生土里长,即将要土里死的庄稼汉们提鞋子了。
一辈子未曾见识过这般阵仗的庄稼汉子们,最开始自然受不了这些官老爷的殷勤,不过一来二去,大抵也都适应了,你说奇也不奇?庄稼汉们好心拒绝,人家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还不让哩,有得几乎能当场翻脸,说一日不干活,那叫一个浑身难受。
那些干旱的庄稼地一旁,支起了一只麻布帐篷,用以遮挡虽是入春时节,却犹如酷暑的太阳。
虽然如此,可还有**滚烫的白气自地下冒出,烧人体肤更烧人心窝。
帐篷下,是用以赈灾的大桶白粥,有位身着显眼蓝服的官吏在一旁负责打粥,天然热气滚动,也不用如何生火加热,就有阵阵米香自其中飘荡。
有位高大的俊丽男子蹲在一旁,捻起一滚烫黄土在手中,轻柔捻动。
忽然兴至心头,男子悄咪咪捧起一黄土投入大桶之中,原本快要见底的白粥立马拔高几分,同样也浑浊几分。
有一位清雅男子瞧见高大俊俏的男子怪异动作,一路小跑过来,蹙眉询问道:“丰大人,你这是在干什么?”
名叫丰的男子赶忙收回手,背着手笑嘻嘻地连忙道:“没什么滴~我的纪大人,你怎么来辽?”
纪苠冷笑一声,猛然一探脖子。
丰立马右跨一步,挡在清雅男子面前,笑嘻嘻的,也不错开身位。
有一饥民手持一白碗而来,丰立马从那位颤颤巍巍的王朝官吏手中抢过长长汤勺,满是春风笑意,为饥民打上了满满一碗如今已经算是“黄米粥”的白粥。
饥民想也不想,脖颈一仰,吃了个干净。
高大俊俏的男子笑问道:“老乡,味道如何?”
干瘦得仅剩下排骨的饥民一抹嘴巴,意犹未尽道:“好喝得紧呐!这是我这辈子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