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言未毕,连同那一把长剑一起滚入吊桥下的护城河里,荡起了数个三尺高的水花,而后落回水面,确实就如数条逐波的大鱼。
在吊桥上只留下了斑驳的数条海棠花枝,还有一支青色的道簪。
张仁就这样命丧于越女剑下!
陈旭嫦暗喜,没想到孟婆郡顶上三道之一的张仁这么弱鸡,急切又道:“静静,要是五斗米道都是岸上的一条鱼,还真是何其简单!”
“张仁这一条大鱼,也算是鱼入江河上善若水,就让他上善游水,游水悠哉悠哉。嘤嘤嘤,……”
陈静只是笑而不语,又在缓缓透过面纱斗笠之间,极速与陈旭嫦背靠着背,生怕再有人来偷袭。
毕竟,背后被人捅刀子的事想来都觉得后怕!况且,五斗米道要是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隐形,冷不丁再出来偷袭,确实防不胜防!
陈静与陈旭嫦侧耳之间,除了空地上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与张家人、杜家人继续无情厮杀之外,城墙上的喊杀声也正浓。
杜大壮手持的那一根木棒正被数百明光铠军士四面围攻!
当当、当当、当当,……
嘭嘭、嘭嘭、嘭嘭,……
木棒与腰刀相撞相接,像是木棒在追打饿狼、猛虎;又像是铁匠铺里的许多百工在铸造刀剑!
杜大壮虽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死了杜上德,但是也很难靠一身蛮力去以一敌十、以一敌百。
噗嗤、噗嗤、噗嗤,……
昙花一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杜大壮前胸与后背早已血迹斑驳,就连那一根木棒也快被砍成锯齿状,血迹斑斑的手印子在木棒前后左右隐约可见。
杜大壮见势,已知今日死期已至,一命抵一命也算天经地义,紧接着仰天长啸道:“杨方圆,我死了之后,记得夜里去放鸭子!那一群鸭子已经习惯了夜里才觅食!”
“读书人都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这一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跟对了万中无一的你,……”
明光铠军士见状,由不得杜大壮如何高呼,腰刀纷纷横竖上前之间,杜大壮全身已如一个血人。
此时此刻,藏在暗处的杨方圆早已怒不可遏,原本受杨明利差遣前来,要在紧要关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袭击张礼或者张信。
眼下这般光景,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难兄难弟命丧于众人之下?倘若再不出手,只怕杜大壮要被这一众明光铠军士砍为肉酱!
相处了这么多年来,远亲也比不了杜大壮这一个近邻!况且,所谓的杨家近亲都早已没有了来往,又怎么能置这一个近邻于不顾?
毕竟,杜大壮这一个近邻有兄弟之义、有手足之情。曾经为一口饭吃,混迹着倒卖五石散兑酒的味道,这可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之举。
在这一个乱糟糟的世道里,能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不能说万中无一,而是万万中也无其一。而背后捅人刀子之辈,却比比皆是。
世道的沦丧是五斗米道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隐形而背后捅人刀子带坏风气为始,故而世风日下。
难得遇见杜大壮这样的难兄难弟,能当一时的难兄难弟就是一辈子的异姓好兄弟,兄弟如今有难,岂能装作眼瞎而袖手旁观?
不能!这就是紧要关头!
杨方圆忍不住一声大喝“啊”,气冲斗牛,之后捉住近身的一个明光铠军士左边一拳、右边一拳,打得这一个明光铠军士鼻青脸肿!
之后,顺势夺过其腰刀,而后凌空一闪刀光,明光铠军士人头滚去了五步之外,之后才轰然倒地。
杨方圆挥舞着血迹斑驳的腰刀冲去了城墙上,厉声大喝道:“伤我兄弟者,纳命来!通通都纳命来!”
城墙上的明光铠军士见有人从城内攻杀而来,先放过了杜大壮,各自挥舞着腰刀来截杀杨方圆。
杨方圆见势一点也不惧,虽然落魄至极,算不得流民与乞丐,也过不了大户人家锦绣华衫的日子,可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闲暇之余还偷偷苦练杨家祖传的刀法。
杨家刀法只有杨姓家人可习,不过在孟婆郡杨家人中,还没有一个人练到杨家刀法的精妙之处。
这一年来,以棍为刀,偷偷练了多少个日夜,也冥思了多少个日夜,要是没有经过一番苦难,根本领悟不到杨家刀法的精妙之处。
江湖中常道:苦尽而甘来。兴许也应了杨家刀法的精妙之处。苦不苦,天知、地知、世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