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呵,这就是男人!男人,哎,还是五斗米道的男人!……”
张寡妇极其幽怨就似一树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落地青藤,一爿爿叶儿,一绺绺脚儿,一对对藤须儿,旋即都被翻了一次底朝天。
张寡妇有怨也有恨,怨的是张智先前敢做不敢当;恨的是大好青春年华便做了寡妇,女流之辈要在这乱糟糟的世道活下去实属不易。
张寡妇突然又觉得,无论生不逢时也好,还是怨天怨地也罢,眼下之事还得寻一个妥当的法子。
张寡妇沉思之间,微微抬头瞥了一眼众人,旋即又盯住张智一双如鱼得水的大眼睛。
也是,张智贵为孟婆郡“张杨费吴”四家大户张家一员,又为五斗米道道士,张寡妇如今要为张智家中添丁,张智自是喜闻乐见。
张智眼下全然放开了五斗米道的架子,径直又拉开了青色道袍,之后又取出锦绣绢袋一扬,轻拍了一回,悠悠又道:“你且放宽心,贫道好歹还有生财之道,这都给你,这都给你,通通都给你,……”
张智义无反顾把锦绣绢袋塞进了张寡妇手中,眉宇之间就似老夫瞅着老妻,旋即极速起身,厉声大喝道:“走,与贫道捉鸡去。咱们都捉鸡去,怎么能少得了鸡汤呢?”
吴明一时倒也不阻拦,径直右手一扬,皂衣差役旋即收刀入鞘,与十二个五斗米道道士让道。
张智转身又盯了一眼陈静,之后目露凶光如剑瞥了一眼吴明,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字:“哼!”
张智领着十二个道士,从茅草屋一旁极速闪去了踪迹,又换来张寡妇一阵哀嚎,道:“我不活了我,我不活了我,我不活了我,……”
吴明闻言白了一眼低头哀嚎中的张寡妇,一边缓缓又道:“张寡妇,你可得好生将息。一哭二闹,张智都跑了,多此一举,……”
张寡妇并没有理会吴明,也并没有起身,老黄猫回身一跃,安静的伏在了张寡妇膝盖上。
吴明旋即回身对陈静抱拳,轻声又道:“女侠,方才多有冒失。但得女侠一释前怀,五斗米道在孟婆郡中之事,一时也难以兼顾!”
陈静一声长叹,旋即就似一阵闷雷。如今,天底下尽是五斗米道当道,凭吴明一人又能如何?
陈静旋即抱拳又道:“吴大人,幸亏你及时赶来。要是你没赶来,兴许在下一剑就斩了张智。要是在下斩了张智,将来出生的孩儿就成了无父的孤儿,在下罪过大也!但愿张智能一念是善、赎罪前尘!”
吴明脸色一惊,旋即一阵轻笑道:“女侠,可不能对五斗米道私藏善心,五斗米道并非善类,以过往看来,张智无非脱身之计!”
张寡妇在不远处侧耳都听得明白,吴明一言就似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子全部都插入了胸腹之间。
张寡妇旋即身子一斜,双臂极速一挥又做失魂落魄状,径直又一通撕裂的哀嚎道:“我不活了我,我不活了我,我不活了我,……”
吴明侧身倒也并未打断张寡妇的哀嚎,径直右手一扬,皂衣差役往张智消失的道上追了出去。
吴明旋即又毕恭毕敬与陈静抱拳一别道:“女侠,就此别过。张智能去捉鸡?打死我爹也不信!”
陈静一时倒也没心思去追张智是否捉他人家鸡,吴明身为差役头领去管他人捉鸡虽然大才小用,但是也算分内之事,无可厚非。
陈静轻轻只道:“请自便!”
吴明皂衣大氅疾飞之间,旋即又一闪身影与皂衣差役追了出去。
张寡妇见走了众人,双手急切又一扬,哀嚎又道:“我不活了我,我不活了我,我不活了我,……”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白了一眼张寡妇,顿感张寡妇极其无趣。
“驾,驾,……”
陈静马缰绳极速一直,径直弃了张寡妇又重回到了九尺驿道上。
没走多久的路程,大道松林边上又是一堆独轮的大车与小车,车上尽是一袋又一袋沉甸甸的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