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缓缓停,白马嘶嘶鸣。
一个步军军士放开嗓子在客缘斋门前疾声大呼道:“掌柜的,掌柜的,掌柜的,快来人啦!”
“官爷,官爷,官爷呀。来咯,来咯,有何急事?有何急事呀?”
半老徐娘闻声见状急步奔出了客缘斋,抬望眼之间见陈静血迹斑斑,眼中一闪有光,旋即半嗔半怒道:“天煞的,这都是谁干的?天煞的,这到底都是谁干的呀!”
半老徐娘旋即一把扶住陈静下马,一边似泣似嗔道:“你看你,你看你呀!不就出去上了一次坟,这倒好,伤这么重回来!哎,该说你什么好呢?说你什么好呀!……”
陈静虽然服用了“保命丸”,从梁家老母屋前到客缘斋还有好一些路程,无论大白马如何缓行,比一个人步行确实颠簸了许多。
陈静闻言眼前又一黑,嘴角一绺红绳而下,轻呼一声“老娘”,接着全身无力埋入半老徐娘胸前。
半老徐娘见状大吃一惊,旋即扭头与客缘斋内大声疾呼道:“店小四,赶快准备一间通风的上房!”
“店小三,店小三,赶快去请县里最好的郎中,要是慢回来一刻,罚你三天三夜不许吃饭。……”
“店小五,店小五,大白马这一身鬃毛,拉去后院洗一洗,洗不干净,也罚你三天三夜不许吃饭。……”
“店小二,店小二,赶快死过来搭一把手,要是再墨迹一点,也罚你三天三夜不许吃饭。……”
“……”
客缘斋里一时也“叽叽喳喳”的混乱成了一团糟,为数不多的食客也纷纷离桌上前来观望。
千古不变的道理:围观看戏的远远大过于仗义出手相助的。
半老徐娘急促之间扭头与两位步军军士客气道:“多谢两位军爷一路关照,进来喝一口茶歇一歇。”
此刻,其中一个步军军士拱手而道:“掌柜的,我等军令在身,还得回营交令。受步军头领之令已然安全送谷主至客缘斋,告辞!”
两个步军军士拱手而别,转眼之间已然消失在客缘斋街角尽头。
半老徐娘与店小二半扶半架陈静去了阁楼上一间通风的屋子。
客缘斋里的这一些食客面色各异,缓缓又坐回各自的桌台,一时神采奕奕又议论开来。
“嗨,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在孟婆郡居然伤这么重,还真是奇葩至极,奇葩至极啊。你们都说一说,这会是谁干的呢?”
“是啊,这事想起来,还真是匪夷所思啊!难道,在咱们孟婆郡还藏有绝顶高手、世外之人?还有比客缘斋掌柜更厉害的高手?”
“难道这里还有比孟婆江北拓拔子推、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左护法张伟更厉害的人?可是,身为孟婆郡人从来都没听说过啦!”
“嗨,要不这样,咱们打一次赌,谁要是赌输了,都请大家喝一壶五石散兑酒,谁来?谁来?别这么小气嘛,一壶而已,就一壶!”
“啧啧啧,一壶确实不多,可这里这么多人,一人一壶算下来已经是很多壶。没这个家底,不赌!”
“对,家贫不染赌,似你家底雄厚的人,你爱怎么赌就怎么赌,咱就当是看热闹,权当看热闹!”
“都是一些无趣的人,都是一些无趣的人呐,道不同不相为谋,咱自家还是再喝一壶五石散兑酒!”
“……”
客缘斋内缓缓又平静了。
店小三如半老徐娘所愿,以最快的劲头请来了县里最好的郎中。
县里最好的郎中自然就有最好的法子,待陈静清醒缓缓睁开眼睛之际,已经是三天三夜之后了。
陈静不得不缓缓起身,一时身轻如初,旋即缓缓步下阁楼。
“谷主,你终于醒了啊!都快吓死店小四了。掌柜的已经说了,倘若你还不醒来,要罚我七天七夜不许吃饭咯。七天七夜啦,……”
店小四一脸惊悚的样子,倒也让人觉得十分可怜。倘若一个人七天七夜不许吃饭,准保没命。
陈静双颊浮过一绺苦涩,旋即拱手愧疚道:“这一些天让大家都多操心了,实在对不住大家。”
店小四面有喜色,旋即又毕恭毕敬拱手的样子道:“看谷主说那里的话。掌柜的都已经说了,客缘斋一家人,一家人不许说两家话。”
陈静闻言心中一怔,客缘斋一家人倒也没错,半老徐娘几次三番出手相助,半老徐娘所为与一家人无异,客缘斋一家人名副其实。
陈静双颊闪过一绺昙花之色,旋即又自言自语道:“客缘斋一家人好哇,客缘斋一家人,好!”
店小二抹布一挥,旋即上前迎陈静去通风处的一方桌台上,一边又“刷、刷、刷”满上一杯温水,一边幽幽又道:“谷主啦,在你昏迷的三天三夜里,来看你的人可多了,可都被咱们掌柜的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