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坦之见萧峰等一行直向北去,始终不再回转,才知自己是不会死了,寻思:“这奸贼
为什么不杀我?哼,他压根儿便瞧我不起,觉得杀了我污手。收藏*顶点~小说~网他……他在辽国做了什么大
王,我今后报仇,可更加难了。但总算找到了这奸贼的所在。”
俯身拾起石灰包,又去寻找给萧峰用马鞭夺去后掷开的短刀,忽见左首草丛在有个同布
小包,正是萧峰从怀中摸出来又放回的,当既拾起,打开油布,见里面是一本书,随手一
翻,每一页上都写弯弯曲曲的文字,没一个识得。原来萧峰睹物思人,怔忡不定,将这本易
筋经放回怀中之时没放得稳妥,乘在马上恶一颠动,便摔入草丛之中,竟没发觉。
游坦之心想:“这多半是契丹文字。这本书那奸贼随身携带,于他珲是大有用处。我偏
不还他,叫他为难一下,也是好的。”隐隐感到一丝复仇快意,将书本包回油布,放入怀
中,径向南行。
他自幼便跟父亲学武,苦于身瘦弱,膂力不强,与游氏双雄刚猛的外家武功路子全然不
合,学了三年了三年武功,进展极微,浑不似名家子弟。他学到十二岁上,游驹灰了心,和
哥哥游骥商量。两人均道:“我游家子弟出了这般三脚猫的把式,岂不让人笑歪发嘴巴?何
况别人一听他是聚贤庄游氏双雄子侄,不动则已,一出手便全力,第一招便送了他的小个
命。还是要他乖乖的学文,以保性命为是。”于是游坦之到十二岁以上,便不再学武,游驹
请了一个宿儒教他读书。
但他读书也不肯用心,老是胡思乱想。老师说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他便道:“那也要看学什么而定,爹爹教我打拳,我学而时习之,也快活。”老师怒道:
“孔夫子说的是圣贤学问,经世大业,哪里是什么打拳弄枪之事?”游坦之道:“好,你说
我伯父、爹爹打拳弄枪不好,我告诉爹爹去。”总之将老师气走了为止。如此不断将老师气
走,游驹也不知打了他几十顿,但这人越打越执拗顽皮。游驹见子不肖,顽劣难教,无可如
何,长叹之余,也只好放任不理。是以游坦之今年一十八岁,虽然出自名门,却是文既不
识,武又不会。待得伯父和父亲自刎身亡,母亲撞柱殉夫,他孤苦伶仃,到处游荡,心中所
思的,便是要找乔峰报仇。
那日聚贤庄大战,他躲在照壁后观战,对乔峰的相貌形状瞧得清清楚楚,听说个是契丹
人,便浑浑噩噩的向北而来,在江湖见到一小毛贼投掷石灰包伤人敌人双眼,觉得这法子倒
好,便学样做了一个,放身边。他在边界乱闯乱走,给契丹兵出来打谷草时捉了去,居然遇
到萧峰,石灰包也居然投掷出手,她说凑巧之极了。
他心下思量:“眼下最要紧的是走的越远越好,别让他捉我回去。我想法去捉一条毒蛇
或是一条大蜈蚣,去偷偷放在他床上,他睡进被窝,便一口咬死了他。那小姑娘……那小姑
娘,唉,她……她这样好看!”
一想到阿紫的形貌。胸口莫名其妙一热,跟着脸上也热烘烘地,只想:“不知什么时
候,能再见这脸色苍白、纤弱秀美的小姑娘。”
他底了头大步而行,不多时便越过了那群乔萧放回的难民。有人好叫分结伴同行,他也
不理踩,只自顾自的行走。走出十余里,肚中饿得咕咕直叫,东张西望的想找些什么吃的,
草原中除了枯草和白雪,什么都没有,心想:“倘若我是一头牛、一头羊,那就好了,吃草
喝雪,快活得很。嗯,倘若我是一头小羊,人家将我爹爹、妈妈这两老羊牵去宰来吃了,我
报仇不报仇?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当然要报啊。可是怎样报法?用两只角去撞那宰杀我低父
母的人么?人家养了牛羊,本来就是宰来吃的,说得上什么报仇?”
他胡思乱想,信步而行,忽听得马蹄声响,雪地中三名契丹骑兵纵马驰来,一见到他,
刷地一声,套在他颈中,一拉之下,便即收紧。游坦之立足不定,一跤摔倒,被那兵拖了出
去。游坦之惨叫几声,随即喉头绳索收紧,再也叫不出。
那契丹兵怕扼死他,当即勒定马步。游坦之从地下挣扎着爬起,拉松喉头的绳圈。那契
丹兵用力一扯,游坦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三名契丹兵都哈哈大笑起来。那拉着绳圈的契
丹兵大声向游坦之说了几句话。游坦之不懂契丹言语,摇了摇头。那契丹兵手一挥,纵马便
行,但这一次不是急奔。游坦之生怕又被勒住喉咙,透不过气来,只得走两步、跑三步的跟
随。
他见三名契丹骑兵径向北行,心下害怕:“乔峰这厮嘴里说得好听,说是放了我,一转
头却又命部属来捉了我去这次给他抓了去哪里还有命在?”他离家北行之时,心中念念不忘
的只是报仇,浑不知天高地厚,陡然间见到萧峰,父母惨死时的情状涌上心头,一鼓作气,
便想用石灰包迷瞎他眼睛,再扑上去拔刀刺死他。但一击不中,锐气尽失,只想逃得性命,
却又给契丹兵拿了去。
初时他给契丹兵出来打草谷时擒去,杂在妇女群中,只是被俘时背上挨了一刀背。此刻
却大感激相同,跌跌撞撞的连奔带走,气喘吁吁,走不上几十步便摔一跤,每一跤跌将下
去,绳索定在后颈中擦上一条血痕。那契丹兵绝不停留,毫不顾他死活,将他直拖入南京城
中。进城之时,游坦之已全身是血,只盼快快死去,免得受这许多苦楚。
三名契丹兵在城中又行了好几里地,将他拉了一座大屋,游坦之见地下埔的都是青石
板,柱粗门高,也不知是什么所在。在门口停不到一盏茶时分,拉着他的契丹兵骑马走入一
个大院子中,突然一声呼啸,双腿一挟,那马发蹄便奔。游坦之哪料得到,这兵在院子中转
了三个圈子,催马越驰越快,旁观的数十名官兵大声吆喝助威。游坦之心道:“原来他要将
我在地下拖死!”额角、四肢、身体和地下的青石相撞,没一处地方不痛。
众契丹兵哄笑声中,夹着一声清脆的女子笑声。游坦之昏昏沉沉之中,隐隐听得那女子
笑道:“哈哈,这人鸢子只怕放不起来!”游坦之心道:“什么是人鸢子?”
便在此时,只觉后颈中一紧,身子腾空而起,登即明白,这是契丹兵纵马疾驰,竟将他
拉得飞了起来,当作纸鸢般玩耍。
他全身凌空,后颈痛得失去了知觉。口鼻被风灌满,难以呼吸,但听那女子拍手笑道好
极,好极,果真放起了人鸢子!”游坦之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拍手欢笑的正是那个身穿紫
衣的美貌少女。他乍见之下,胸口剧震,也不知是喜是悲,身子在空中飘飘荡荡,实在也无
法思想。
那美貌少女正是阿紫。她见萧峰释放游坦之,心中不喜,骑马行出一程,便故意落后,
嘱咐随从悄悄去捕了游坦之回来,但不可令萧大王知晓。众随从知道萧大王对她十分宠爱,
当下欣然应命,假意整理马肚带,停在山坡之后,待萧峰一行人走远,再转头来捉游坦之。
阿紫回归南京,便到远离萧峰居处的佑圣宫等候。待得游坦之捉到,她询问契丹人有何新鲜
有趣的拷打折靡从之法。有人说起“放人鸢”。这法儿大投阿紫之所好,她下令立即放行,
居然将游坦之“放”了起来。
阿紫看有下趣连叫好,说道:“让来放!”纵上那兵所乘的马鞍,接过绳索,道:“你
下去!”
那兵跃下马,任由阿紫放那“人鸢。”阿紫拉着索,纵马一走了一圈,大声欢笑,连
叫:“有趣,有趣!”但她重初愈,手上终究乏力,手腕一软,绳索下垂砰的一声游坦之重
重摔将下来跌在青石板上,额角撞正阶石的尖角,登时破了一个洞,血如泉涌。阿紫甚是扫
兴,恼道:“这笨小子重得要命!”
游坦之痛得几乎要晕了过去,听她还在怪自己身子太重,想要辩解几句,却已痛得说不
出话来,一名契丹兵走将过来,解开他颈中绳圈,另一名契丹兵撕下他身上衣襟,胡乱给他
裹了伤口,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渗出,却哪里止得住?
阿紫道:“行啦,行啦!咱们再玩,再他上去,赵高越好。”游坦之不懂她说的契丹
语,但见她手指划脚,指着头顶,料知不是好事。
果然一名契丹兵提起绳索,从他腋下穿了过去,在他身上绕了一周,免得扣住脖子基本
国勒死了,喝一声:“起!”催马急驰,将游坦之在地下拖了几圈,又将他“放”了起来。
那契丹兵手中绳索渐放渐长,游坦之的身子也渐渐飘高。
那契丹兵陡然间松手,呼的一声游坦之猛地如离弦之箭,高上飞起。阿紫和众官兵大声
喝采。游坦之身不由主向天飞去,心中只道:“这番死了也!”
待痢上升之力耗尽,他头下脚上的下冲下,眼见脑袋便要撞到青石板上,四名契丹官兵
同时挥出圈,套了他腰,向着四方一扯。游坦之立时便晕了过去,但四股力道已将他身子僵
在半空,脑离地约有三尺。这一实是险到极处,四人中只要有一人的绳圈出稍迟,力道不
匀,游坦之非得脑浆迸裂不可。一众契丹兵往日常以宋人如此戏耍,俘虏被放人鸢,十个中
倒有**个撞死,就在草原的软地上,这么高俯冲下来,纵使不撞破脑袋,那也折断头颈,
一般了送了性命。
喝采声中四名契丹兵将游坦之放了下来。阿紫取出银两,一干官兵每人赏了五两。众兵
大声道谢。问道:“姑娘还想玩什么玩意儿?”
阿紫见游坦之昏了过去,也不知是死是活,她适才放“人鸢”之时,使力过度,胸口隐
隐作痛,无力再玩,便道:“玩得够了。这小子若是没死,明日带来见我,我再想法儿消遣
他。这人想暗算萧大王,可不能让他死太过容易。”众官兵齐声答应,将满身是血的游坦之
架了出去。
游坦之醒过来时,一阵霉臭之气直冲鼻端,睁开眼来,一团漆黑,什么也瞧不见,他第
一个念头是:“不知我死了没有?”随即觉得全身无处不痛,喉头干渴难当。他嘶哑着声暗
道:“水!水!”却又有谁理会?
他叫了几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突然见到伯父、父亲和乔峰大战,杀得血流遍地,又
见母亲将自己搂在怀里,柔声安慰,叫自己别怕。跟着眼前出现阿紫那张秀丽的脸庞,明亮
的双中现出异样光芒。这张脸突然缩小,变成个三角形的蛇头,伸出血红的长舌,露出獠牙
向他咬来。游坦之拼命挣扎,偏就丝毫动弹不得,那条蛇一口口咬他,手上、腿上、颈中,
无处不咬,额角上尤其咬得厉害。他看见自己的肉被一块块的咬下来,只想大叫,却叫不出
半点声音……
如此翻腾了一夜,醒着的时候受折磨,在睡梦之中,下般的痛苦。
次日两名契丹兵押着他又去见阿紫,他身上高烧兀自未退,中跨一出一步,便向前跌了
下去。两名契丹兵忙分别拉住了他左臂右臂,大声斥骂,拖着他走进了一间大屋。游坦心
想:“他们把我拉到哪里去?是拖出去杀头么?”头脑昏昏沉沉的,也难以思索,但觉经过
了两处长廊,来到一处厅堂之外。两名契丹兵在门外禀告了句,里面一个女子应了一声,厅
门推开,契丹兵将他拥了进了。
游坦之抬起头来,只见厅上捕着一张花纹斑烂的极大地毯尽头的锦垫上坐着一个美丽少
女,正是阿紫。她着双脚,踏在地毯之上。游坦之一见到她一双雪白晶莹的小脚,当真是如
玉之润,如缎之柔,一颗心登时猛烈的跳了起来,双眼牢牢的盯住她一对脚,见到脚上背的
肉色便如透明一般,隐隐映出几条青筋,真想伸手去抚摸几下。两契丹兵放开他。游坦之摇
晃了几下,终于勉强站定。他目光始终没离开阿紫的脚,见她十个脚趾的趾甲都作淡红色,
像十片小小花瓣。
阿紫眼瞧出来,却是满身污的丑陋少年,面肉扭曲,下颚前伸,眼光中却喷射出贪婪的
火焰。她登是想起了一头伤的饿狼,在星宿海时,她和两个师兄出去打猎,她箭射中了一饿
狼,但没能将狼射死。那狼受了重伤,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眼神便如游坦之这般,那狼只想
扑上来咬死自己,虽然纵跃不起,仍是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呜呜怒嗥叫,只是游坦之太软
弱,一点也不反抗,实在太不够味。昨天他向萧身投掷石灰包,不肯跪拜,说话倔强得很,
不肯要萧峰的钱,阿紫很是欢喜,心想这是一头凶猛厉害的野兽。她要折磨他,剌得他遍体
鳞伤,要他身上每一处伤,便向自己狠狠的咬上一口,当然,这一口决不能让他咬中了。但
将他擒了来放“人鸢”,这头野兽竟没反抗,死样活气的,那可太不好玩。她微皱眉头,寻
思:“想个什么新鲜法儿来折磨他才好玩?”
突然之间,游坦之喉头发出“荷荷”两声,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道,犹如一豹子般
向阿紫迅捷异常的扑了过去,抱着她小腿,低头便去吻她双足脚背。阿紫大吃一惊,尖声叫
了起来。两名契丹兵的在阿紫身旁服侍的中四个婢女齐声呼斥,抢上前去拉开。
但他双后牢牢抱着,死也不肯放手。契丹兵一拉之下,便将阿紫也从锦垫上扯了下来,
一跤坐在地毯上。两名契丹兵又惊又怒,不敢再拉,一个用力打他背心,另一打他脸。游坦
之伤肿了,高烧未退,神智不清,早如疯了一般,对眼前的情景遭遇全是一片茫然。他紧紧
抱着阿紫的脚。
阿紫觉到他炎热而干燥的嘴唇在吻着自己的脚,心中害怕,却也有些麻麻痒痒的奇异感
觉,突然间尖叫起来:“啊哟!他咬住了我的脚趾头。”忙对两名契丹兵道:“你们快走
开,这人发了疯,啊哟,别让他咬断了我的脚趾。”游坦之轻轻咬着她的脚趾,阿紫虽然
痛,却怕他突然使劲咬了下去,惶急之下,知道不能用强,生怕契丹兵若再力殴打,他便不
顾性命的乱咬了。
两名契丹兵没法可驰,只得放开了手。阿紫叫道:“快别咬,我饶你不死,哎唷,放了
你便是。”游坦之这时心神狂乱,哪去理会她说些什么?一名契丹兵按住刀,只突然拨刀出
鞘,一刀从他颈劈下,割下他的脑袋,迟疑不了。
阿紫道:“喂!你又不是野兽,咬人干什么?快放开嘴,我叫人给你治伤,放你回中
原。”游坦之仍是不理,便齿并不用力,也没咬痛了她,一双手在她脚背上轻轻爱抚,心中
飘飘荡荡地,好似又做了人鸢,升入了云端之中。
一名契丹兵灵机一动,抓住了游坦之的咽喉。游坦之喉头被扼,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口。
阿紫急忙缩腿,将脚趾从他口中抽了出来,站起了身,生怕他发狂再咬,双脚缩到了锦垫之
后。两名契丹兵抓住游坦之,一拳拳往他胸口殴击。打到十来拳时,他哇哇两声,喷出了几
口鲜血,将一条鲜艳的毯也沾污了。
阿紫道:“住手,别打啦!”经过了适这一场惊险,觉得这站子倒也古怪有趣,不想一
时便弄死了他。契丹兵停手不打。阿紫盘膝坐在锦垫上,将一双赤足坐在臀睛,心中般算:
“想什么法子来折磨他才好?”
阿紫抬头,见游坦之目不转瞬的瞧着自己,便问:“你瞧我着我干什么?”游坦之早将
生死置之度外,便道:“你得好看,我就看着你!”阿紫脸一红,心道:“这小子好大胆,
竟敢对我说这等轻薄言语。”
可是她一生之中,从来没一年青男子当面赞她好看。在星宿派艺之时,众师兄都当她是
个精灵顽皮的小女孩;跟着萧峰在一起时,他不是怕捣蛋,便是担心她突然死去,从来没留
神她生得美貌,还是难看。游坦之这时直言称赞,显是语出衷诚,她心中自不免暗暗欢喜,
寻思:“我留他在身边,拿他来消遣,倒也很好。只是姊夫说过要放的他,倘若知道我又抓
了他来。必生气、瞒得过今日,必瞒不过明日。要姊夫始终不知,有什么法子?不许旁人跟
他说,那是办得到的,但若姊夫突然时来,瞧见了他,那便如何?”
她沉吟片刻,蓦地想到:“阿朱最会装扮,扮了我爹爹,姊夫就认不出。我将这小子改
头换面,姊夫也就认得了。可是他若非自愿,我跟分化装之后,他又立即洗去化装,回复本
面目,岂不是无用?”
她弯弯的眉毛向眉心皱聚,登时便有了主意,拍笑道:“好主意,好主意!便是这什么
办!”向那两个兵士说一阵。两个兵士些地方不明白,再行请示。阿紫详加解释,命侍女取
出十两银子交给他们。两名契丹兵接过,躬身行礼,架了游坦之退出厅去。
游坦之叫道:“我要看她,我要看这狠心的美丽小姑娘。”契丹兵和一众侍女不懂汉
语,也不知他叫喊些什么。
阿紫笑咪咪的瞧着他背影,想着自己的聪明主意,越想越得意。
游坦之又被架回地牢,抛在干草堆上。到得傍晚,有人送的一碗羊肉、几块面饼来。游
坦之高烧不退,大声胡言乱语,那人吓得放下食物,立时退开。游坦之连饥饿也不知道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