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小说BT吧>历史军事>楼兰情缘> 第十八章 古怪的盗党 下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十八章 古怪的盗党 下(1 / 2)

楼兰情缘 何凌霄 更新时间 2019-11-04

 胡斐知道夜长梦多,不能再耽,翻身上马,向群盗拱手道:“承蒙高抬贵手,兄弟这里

谢过。WENxueMI。cOm”这句话却说得甚是诚恳。向徐铮和马春花叫道:“走吧!”徐铮夫妇惊魂未定,赶

着镖车,纵马便走。胡斐和程灵素在后押队,没再向后多望一眼,以免又生事端,耳听得群

盗低声议论,却不纵马来追。四人一口气驰出十余里,始终不见有盗伙追来。徐铮勒住马

头,说道:“尊驾出手相救,在下甚是感激,却何以要冒充在下的师伯?”胡斐听他语气中

甚有怪责之意,微笑道:“顺口说说而已,兄弟不要见怪。”徐铮道:“尊驾贴上这两撇胡

子,逢人便叫兄弟,也未免把天下人都瞧小了。”胡斐一愕,没想到这个莽撞之人,竟会瞧

得出来。程灵素低声道:“定是他妻子瞧出了破绽。”

胡斐略一点头,凝视马春花,心想她瞧出我胡子是假装,却不知是否认出了我是谁。

徐铮见了他这副神情,只道自己妻子生得美丽,胡斐途中紧紧跟随,早便不怀好意。他

被盗党戏弄侮辱了个够,已存必死之意,心神失常,放眼但觉人人是敌,大声喝道:“阁下

武艺高强,你要杀我,这便上吧!”说着一弯腰,就从趟子手的腰间拔出单刀,立马横刀,

向着胡斐凛然傲视。胡斐不明他的心意,欲待解释,忽觉背后马蹄声急,一骑快马狂奔而

至。这匹马虽无袁紫衣那白马的神骏,却也是少有的名驹,片刻间便从镖队旁掠过。胡斐一

瞥之下,认得马上乘客便是十六盗伙之一。

程灵素道:“咱们走吧,犯不着多管闲事,打抱不平。”岂知“多管闲事,打抱不平”

这八个字,正触动徐铮的忌讳,他眼中如要喷出火来,便要纵马上前相拚。马春花急叫:

“师哥,你又犯胡涂啦!”徐铮一呆。

程灵素一提马缰,跟着伸马鞭在胡斐的坐骑臀上抽了一鞭,两匹马向北急驰而去。胡斐

回头叫道:“马姑娘,可记得商家堡么?”马春花斗然间满脸通红,喃喃道:“商家堡,商

家堡!我怎能不记得?”她心摇神驰,思念往事,但脑海中半分也没出现胡斐的影子。她是

在想着另外一个人,那个华贵温雅的公子爷……胡程二人纵马奔出三四里,程灵素道:“大

哥,打抱不平的又追上来啦。”胡斐也早已听到来路上马蹄杂沓,共有十余骑之多,说道:

“当真动手,咱们寡不敌众,又不知这批人是什么来头。”程灵素道:“我瞧这些人未必便

真是强盗。”胡斐点头道:“这中间古怪很多,一时可想不明白。”这时一阵西风吹来,来

路上传来一阵金刃相交之声。胡斐惊道:“给追上了。”程灵素道:“我瞧那些人的心意,

那位马姑娘决计无碍,他们也不会伤那徐爷的性命,不过苦头是免不了要吃的了。”胡斐竭

力思索,皱眉道:“我可真是不明白。”忽听得马蹄声响,斜刺往西北角驰去,走的却不是

大道,同时隐隐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呼喝之声。

胡斐驰马上了道旁一座小丘,纵目遥望,只见两名盗伙各乘快马,手臂中都抱着一个孩

子。马春花徒步追赶,头发散乱,似乎在喊:“还我孩子,还我孩子!”隔得远了,听不清

楚。那两个盗党兵刃一举,忽地分向左右驰开。马春花一呆,两个孩子都是一般的心头之

肉,不知该向哪一个追赶才是。胡斐瞧得大怒,心想:“这些盗贼真是无恶不作。”叫道:

“二妹,快来!”明知寡不敌众,若是插手,此事实极凶险,但眼见这种不平之事,总不能

置之不理,于是纵马追了上去。但相隔既远,坐骑又没盗伙的马快,待追到马春花身边,两

个大盗早已抱着孩子不知去向。只见马春花呆呆站着,却不哭泣。胡斐叫道:“马姑娘别着

急,我定当助你夺回孩子。”其实这时“马姑娘”早已成了“徐夫人”,但在胡斐心中,一

直便是“马姑娘”,脱口而出,全没想到改口。

马春花听了此言,精神一振,便要跪将下去。胡斐忙道:“请勿多礼,徐兄呢?”马春

花道:“我追赶孩子,他却给人缠住了。”程灵素驰马奔到胡斐身边,说道:“北面又有敌

人。”胡斐向北望去,果见尘土飞扬,又有**骑奔来。胡斐道:“敌人骑的都是好马,咱

们逃不远,得找个地方躲一躲。”游目四顾,一片空旷,并无藏身之处,只西北角上有一丛

小树林。程灵素马鞭一指,道:“去那边。”向马春花道:“上马呀!”马春花道:“多谢

姑娘!”跃上马背,坐在她的身后。程灵素笑道:“你眼光真好,危急中还能瞧出我是女扮

男装。”三人两骑,向树林奔去。

只奔出里许,盗党便已发觉,只听得声声唿哨,南边十余骑,北边**骑,两头围了上

来。

胡斐一马当先,抢入树林,见林后共有六七间小屋,心想再向前逃,非给追上不可,只

有在屋中暂避。奔到屋前,见中间是座较大的石屋,两侧的都是茅舍。他伸手推开石屋的板

门,里面一个老妇人卧病在床,见到胡斐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啊,啊”的低叫。

程灵素见那些茅舍一间间都是柴扉紧闭,四壁又无窗孔,看来不是人居之所,踢开板门

一望,见屋中堆满了柴草,另一间却堆了许多石头。原来这些屋子是石灰窑贮积石灰石和柴

草之处。程灵素取出火摺,打着了火,往两侧茅舍上一点,拉着马春花进了石屋,关上了

门,又上了门闩。

这几间茅舍离石屋约有三四丈远,柴草着火之后,人在石屋中虽然炽热,但可将敌人挡

得一时,同时石屋旁的茅舍尽数烧光,敌人无藏身之处,要进攻便较不易。马春花见她小小

年纪,却是当机立断,一见茅舍,毫不思索的便放上了火,自己却要待进了石屋之后,想了

一会,方始明白她的用意,赞道:“姑娘!你好聪明!”茅舍火头方起,盗众已纷纷驰入树

林,马匹见了火光,不敢奔近,四周团团站定。马春花进了石屋,惊魂略定,却悬念儿子落

入盗手,不知此刻是死是活。她虽是著名拳师之女,自幼便随父闯荡江湖,不知经历过多少

风险,但爱儿遭掳,不由得珠泪盈眶。她伸袖拭了拭眼泪,向程灵素道:“妹子,你和我素

不相识,何以犯险相救?”这一句也真该问,要知这批大盗个个武艺高强,人数又众,便是

她父亲神拳无敌马行空亲自遇上了,也决计抵敌不住。这两人无亲无故,竟然将这桩事拉在

自己身上,岂不是白白赔了性命?至于胡斐自称“歪拳有敌牛耕田”,她自然知道是戏弄群

盗之言。她父亲的武功是祖父所传,并无同门兄弟。程灵素微微一笑,指着胡斐的背,说

道:“你不认得他么?他却认得你呢。”胡斐正从石屋窗孔中向外张望,听得程灵素的话,

回头一笑,随即转身伸手,从窗孔中接了一枝钢镖、一枝甩手箭进来,抛在地下,说道:

“咱们没带暗器,只好借用人家的了。一、二、三、四……五、六……这里南边共是六

人。”转到另一边窗孔中张望,说道:“一、二、三……北边七人,可惜东西两面瞧不

见。”回头向屋中一望,见屋角砌着一只石灶,心念一动,拿起灶上铁锅,右手握住锅耳,

左手拿了锅盖,突然从窗孔中探身出去,向东瞧了一会,又向西瞧了一会。这么一来,他上

半身尽已露在敌人暗器的袭击之下,但那铁锅和锅盖便似两面盾牌,护住了左右。只听得叮

叮当当、的的笃笃一阵响亮,他缩身进窗,哈哈大笑。只见锅盖上钉着四五件暗器,铁锅中

却又抄着五六件,什么铁莲子、袖箭、飞锥、丧门钉等都有。那锅口已缺了一大块,却是给

一块飞蝗石打缺了的。胡斐说道:“前后左右,一共是二十一人。我没瞧见徐兄和两个孩

子,推想起来,尚有二人分身对付徐兄,有两人抱着孩子,对方共是二十五人了。”程灵素

道:“二十五人若是平庸之辈,自然不足为患,可是这一批……”胡斐道:“二妹,你可知

那使雷震挡的是什么来头?”

程灵素道:“我听师父说起过有这么一路外门兵器,说道擅使雷震挡、闪电锥的,都是

塞北白家堡一派。可是那使宝剑的这人,剑术明明是浙东的祁家剑。一个是塞北,一个是浙

东,嗯,大哥,你听出了他们的口音么?”

马春花接口道:“是啊,有的是广东口音,还有湖南湖北的,也有山东山西的。”程灵

素道:“天下决没这么一群盗伙,会合了四面八方的这许多好手,却来抢劫区区九千两银

子。”马春花听到“区区九千两银子”一句话,脸上微微一红。飞马镖局开设以来,的确从

没承保过这样一枝小镖。胡斐道:“为今之计,须得先查明敌人的来意,到底是冲着咱兄妹

而来呢,还是冲着马姑娘而来。”他初时见了敌人这般声势,只道定是田归农一路,但盗伙

的所作所为,却处处针对着徐铮、马春花夫妇,显然又与苗人凤、田归农一事无关。马春花

道:“那自然是冲着飞马镖局。这位大哥贵姓?请恕小妹眼拙。”胡斐伸手撕下唇上粘着的

胡子,笑道:“马姑娘,你不认得我了么?”马春花望着他那张壮健之中微带稚气的脸,看

来年纪甚轻,却想不起曾在那里见过。

胡斐笑道:“商少爷,请你去放了阿斐,别再难为他了。”马春花一怔,樱口微张,却

无话说。胡斐又道:“阿斐给你吊着,多可怜的,你先去放了他,我再给你握一回,好不

好?”当年胡斐在商家堡给商宝震吊打,极是惨酷,马春花瞧得不忍,恳求释放。商宝震对

她锺情,虽然恼恨胡斐,却也允其所请,但要握一握她的手为酬,马春花也就答应。虽然其

时胡斐已经自脱捆缚,但马春花为他求情之言却句句听得明白,当时小小的心灵之中,便存

着一份深深的感激,直到此刻,这份感激仍是没消减半分。

为了报答当年那两句求情之言,他便是要送了自己性命,也所甘愿。今日身处险地,心

中反而高兴,因为当年受苦最深之时,曾有一位姑娘出言为他求情,到这时候,自己竟能在

这位姑娘危难之际来尽心报答。

马春花听了那两句话,飞霞扑面,叫道:“啊,你是阿斐,商家堡中的阿斐!”顿了一

顿,又道:“你是胡大侠胡一刀之子,胡斐胡兄弟。”胡斐微笑着点了点头,但听她提到自

己父亲的名字,又想起了幼年之事,心中不禁一酸。

马春花道:“胡兄弟你……你……须得救我那两个孩子。”胡斐道:“小弟自当竭

力。”略一侧身,道:“这是小弟的结义妹子,程灵素姑娘。”马春花刚叫了一声“程姑

娘”,突然砰的一声大响,石屋的板门被什么**一撞,屋顶泥灰扑簌簌直落。好在板门坚

厚,门闩粗大,没给撞开。

胡斐在窗孔中向外张去,见四个大盗骑在马上,用绳索拖了一段树干,远远驰来,奔到

离门丈许之处,四人同时放手一送,树干便砰的一声,又撞在门上。

胡斐心想:“大门若是给撞开了,盗众一拥而入,那可抵挡不住。”当下手中暗扣一枚

丧门钉,一枝甩手箭,待那四名大盗纵马远去后回头又来,大声喝道:“老小子手下留情,

射马不射人。”眼看四骑马奔到三四丈开外,他右手连扬,两枚暗器电射而出,呼呼两响,

分别钉入当先两匹马的顶门正中。两匹马叫也没叫一声,立时倒毙。马背上的两名大盗翻滚

下鞍。后面两乘马给树干一绊,跟着摔倒。马上乘客纵身跃起,没给压着。旁观的盗众齐声

惊呼,奔上察看,只见两枚暗器深入马脑,射入处只余一孔,连箭尾也没留在外面,这一下

手劲,当真是罕见罕闻。群盗个个都是好手,如何不知那小胡子确是手下留情,这两件暗器

只要打中头胸腹任何一处,哪里还有命在?群盗一愕之下,唿哨连连,退到了十余丈外,直

至对方暗器决计打不到的处所,这才聚在一起,低声商议。胡斐适才出其不意的忽发暗器,

如果对准了人身,群盗中至少也得死伤三四人,局势自可和缓,但胡斐不明对方来历,不愿

贸然杀伤人命,以至结下了不可解的深仇,何况马春花二子落入敌手,徐铮下落不明,双方

若能善罢,自是上策。群盗一退,胡斐回过身来,见板门已给撞出了一条大裂缝,心想再撞

得两下,便无法阻敌攻入了。

马春花道:“胡兄弟,程家妹子,你们说怎么办?”胡斐皱眉道:“这些盗伙你一个也

不认识么?”马春花摇头道:“不识。”胡斐道:“若说是令尊当年结下的仇家,他们言语

之中,对令尊却甚是敬重。如果有意和你为难,因而掳去两个孩子,一来你一个人也不识,

二来他们对你并无半句不敬的言语。对徐大哥嘛,他们确是十分无礼,但要和徐大哥过不

去,可不用这般兴师动众啊。”马春花道:“不错。盗众之中,不论哪一个,武功都胜过我

师哥。只要有一两人出马,便已足够了。”胡斐点头道:“事情的确古怪,但马姑娘也不用

太过担心,瞧他们的作为,并无伤人之意,倒似在跟徐大哥开玩笑似的。”马春花想到“一

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些话,脸上又是一红。两人在这边商议,程灵素已慰抚了石屋中的老

妇,在铁锅中煮起饭来。三人饱餐了一顿,从窗孔中望将出去,但见群盗来去忙碌,不知在

干些什么,因被树木挡住了,瞧不清行动。胡斐和程灵素低声谈论了一阵,都觉难以索解。

程灵素道:“这事跟义堂镇上的胡大财主可有干连么?”胡斐道:“我是一点也不知道。”

他顿了一顿,说道:“与其老是闷在葫芦里,我们还不如现出真面目来,倘若两事有甚干

连,我们也好打定主意应付,免得马姑娘的丈夫儿子受这无妄之灾。”程灵素点了点头。胡

斐粘上了小胡子,与程灵素两人走到门边,打开了大门。群盗见有人出来,怕他们突围,十

余乘马四下散开,逼近屋前。胡斐叫道:“各位倘是冲着我姓胡的而来,我胡斐和义妹程灵

素便在此处,不须牵连旁人!”说着拍的一声,把烟管一折两段,扯下唇上的小胡子,将脸

上化装尽数抹去。程灵素也摘下了小帽,散开青丝,露出女孩儿家的面目。群盗脸上均现惊

异之色,万没想到此人武功如此了得,竟是个二十岁未满的少年。群盗你望我,我望你,一

时打不定主意。突有一人越众而出,面白身高,正是那使剑的姓聂大盗。他向胡斐一抱拳,

说道:“尊驾还剑之德,在下没齿不忘。我们的事跟两位绝无关联,两位尽管请便,在下在

这儿恭送。”说着翻身下马,在马臀上轻轻一拍,那马走到胡斐跟前停住,看来这大盗是连

坐骑也奉送了。

胡斐抱拳还礼,说道:“马姑娘呢?你们答应了不打这抱不平的。”那姓聂的答道:

“抱不平是不敢打了。我兄弟们只邀请马姑娘北上一行,决不敢损伤马姑娘分毫。”胡斐笑

道:“若是好意邀客,何必如此大惊小怪。”转头叫道:“马姑娘,人家邀你去作客,你去

是不去?”马春花走出门来,说道:“我和各位素不相识,邀我作甚?”盗众中有人笑道:

“我兄弟们自然不识马姑娘,可是有人识得你啊。”马春花大声道:“我的孩子呢?快还我

孩子来。”那姓聂的道:“两位令郎安好无恙,马姑娘尽可放心。我们出全力保护,尚恐有

甚失闪,怎敢惊吓了两位万金之体的小公子?”程灵素向胡斐瞧了一眼,心想:“这强盗说

话越来越客气了。这徐铮左右不过是个镖头,他生的儿子是什么万金之体了?”只见马春花

突然红晕满脸,说道:“我不去!快还我孩子来!”也不等群盗回答,径自回进了石屋。

胡斐见马春花行动奇特,疑窦更增,说道:“马姑娘和在下交情非浅,不论为了何事,

在下决不能袖手旁观。”那姓聂的道:“尊驾武功虽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弟兄一共有

二十五人,待到晚间,另有强援到来。”胡斐心想:“这人所说的人数,和我所猜的一点不

错,总算没有骗我。管他强援是谁,我岂能舍马姑娘而去?但二妹却不能平白无端的让她在

此送了命。”于是低声道:“二妹,你先骑这马,突围出去,我一人照料马姑娘,那便容易

得多。”程灵素知他顾念自己,说道:“咱们结拜之时,说的是‘有难共当’呢,还是‘有

难先逃’?”胡斐道:“你和马姑娘从不相识,何必为她犯险?至于我,那可不同。”程灵

素的眼光始终没望他一眼,道:“不错,我何必为她犯险?可是我和你难道也是从不相识

么?”

胡斐心中大是感激,自忖一生之中,甘愿和自己同死的,平四叔是会的,赵半山也会

的,(奇怪得很,一瞬之间,心中忽地掠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苗人凤也会的),今日又有一

位年轻姑娘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己身旁,一点也不踌躇,只是这么说:“活着,咱们一起活,

要死,便一起死!”那姓聂的大盗等了片刻,又说道:“弟兄们决不敢有伤马姑娘半分,对

两位却不存顾忌。两位又何必没来由的自处险地?尊驾行事光明磊落,在下佩服得紧。咱们

后会有期,今日便此别过如何?”胡斐道:“你们放不放马姑娘走?”那姓聂的摇了摇头,

还待相劝,群盗中已有许多人呼喝起来:“这小子不识好歹,聂大哥不必再跟他多费唇

舌!”“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进来。”“傻小子,凭你一人,当真有天大的

本事么?”

突见白光一闪,一件暗器向胡斐疾射过来。那姓聂的大盗跃起身来一把抓住,却是一柄

飞刀。

胡斐道:“尊驾好意,兄弟心领,从此刻起,咱们谁也不欠谁的情。”说着拉着程灵素

的手,翻身进了石屋。但听得背后风声呼呼,好几件暗器射来,他用力一推大门,托托托几

声,几件暗器都钉上了门板。群盗大声唿哨,冲近门前。胡斐抢到窗孔,拾起桌上的钢镖,

对准攻得最近的大盗掷了出去。他仍不愿就此而下杀手,这一镖对准了那大盗肩头。那大盗

“啊”的一声,肩头中镖,这人极是凶悍,竟自不退,叫道:“众兄弟,今日连这一个小子

也收拾不下,咱们还有脸回去吗?”群盗连声吆喝,四面冲上。只听得东边和西边的石墙上

同时发出撞击之声,显然这两面因无窗孔,盗众不怕胡斐发射暗器,正用重物撞击,要破壁

而入。胡斐连发暗器,南北两面的盗伙向后退却,东西面的撞击声却丝毫不停。程灵素取出

七心海棠所制蜡烛,又将解药分给胡斐、马春花和病倒在床的妇人,叫他们含在嘴里,一待

敌人攻入,便点起蜡烛,薰倒敌人。但程灵素的毒药对付少数敌人固然应验如神,敌人大举

来攻,对之不免无济于事。预备这枝蜡烛,也只是尽力而为,能多伤得一人便减弱一分敌

势,至于是否能冲出重围,实在毫无把握。便在此时,秃的一响,西首的石壁已被攻破一

洞,只见群盗害怕胡斐厉害,却无人胆敢孤身钻进,但破洞势将越凿越大,总能一拥而入。

胡斐见情势紧迫,暗器又已使完,在石屋中四下打量,要找些什么重物来投掷伤敌。程灵素

叫道:“大哥,这东西再妙不过。”说着俯身到那病妇的床边,伸手在地下一按,双手举

起,两手掌上白白的都是石灰。原来乡人在此烧石灰,石屋中积有不少。胡斐叫道:“妙

极!”嗤的一声,扯下长袍的一块衣襟,包了一大包石灰,猛地缩身一冲,竟从破孔中钻了

出去,闭住眼睛,右手一扬,一包石灰撒出,立即钻回石屋。群盗正自计议如何攻入石屋,

如何从破孔中冲进而不致为胡斐所伤,那料得到他反客为主,竟从破洞中攻将出来?这一大

包石灰四散飞扬,白雾茫茫,站得最近的三名大盗眼中登时沾上,剧痛难当,一齐失声大

叫。

胡斐突击成功,一转身,程灵素又递了两个石灰包给他。胡斐道:“好!”从石灶上扳

下一块大石,伸左手高高举起,飞身一跃,忽喇喇一声响,屋顶撞破了一个大洞。他二次跃

起时从屋顶中钻出,两个石灰包扬处,群盗中又有人失声惊呼。程灵素连包几个石灰包,放

在铁锅中递上屋顶,胡斐东南西北一阵抛打,群盗又叫又骂,退入了林中。这一股群盗七八

人眼目受伤,一时不敢再逼近石屋。如此相持了一个多时辰,群盗不敢过来,胡斐等却也不

敢冲杀出去,一失石屋的凭藉,那便无法以少抗众。胡斐和程灵素有说有笑,两人同处患

难,比往日更增亲密。马春花却有点儿神不守舍,只是低头默默沉思,既不外望敌人,对胡

程两人的说话也似听而不闻。

胡斐道:“咱们守到晚间,或能乘黑逃走。今夜倘若走不脱,二妹,那要累得你送一条

小命了,至于我歪拳有敌牛耕田这老小子的老命,嘿,嘿!”说着伸手指在上唇一摸,笑

道:“早知跟姓牛的无关,这撇胡子倒有点舍不得了。”程灵素微微一笑,低声道:“大

哥,待会如果走不脱,你救我呢,还是救马姑娘?”

胡斐道:“两个都救。”程灵素道:“我是问你,倘若只能救出一个,另一个非死不

可,你便救谁?”

胡斐微一沉吟,说道:“我救马姑娘!我跟你同死。”程灵素转过头来,低低叫了声:

“大哥!”伸手握住了他手。胡斐心中一震,忽听得屋外脚步声响,往窗孔中一望,叫道:

“啊哟,不好!”只见群盗纷纷从林中跃出,手上都拖着树枝柴草,不住往石屋周围掷来,

瞧这情势,显是要行火攻。胡斐和程灵素手握着手,相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色之中,两

人都瞧出处境已是无望。马春花忽然站到窗口,叫道:“喂,你们领头的人是谁?我有话跟

他说。”群盗中站出一个瘦瘦小小的老者,说道:“马姑娘有话,请吩咐小人吧!”马春花

道:“我过来跟你说,你可不得拦着我不放。”那老者道:“谁有这么大胆,敢拦住马姑娘

了?”马春花脸上一红,低声道:“胡兄弟,程家妹子,我出去跟他们说几句话再回来。”

胡斐忙道:“啊,使不得,强盗贼骨头,怎讲信义?马姑娘你这可不是自投虎口?”马春花

道:“困在此处,事情总是不了。两位高义,我终生不忘。”胡斐心想:“她是要将事情一

个儿承当,好让我两人不受牵累。她孤身前往,自是凶多吉少,救人不救彻,岂是大丈夫所

为?”眼看马春花甚是坚决,已伸手去拔门闩,说道:“那么我陪你去。”马春花脸上又是

微微一红,道:“不用了。”程灵素实在猜测不透,马春花何以会几次三番的脸红?难道她

对胡大哥竟也有情?想到此处,不由得自己也脸红了。胡斐道:“好,既是如此,我去擒一

个人来,作为人质。”马春花道:“胡兄弟,不必……”话未说完,胡斐已右手提起单刀,

左手一推大门,猛地冲了出去。群盗齐声大呼。胡斐展开轻功,往斜刺里疾奔。群盗齐声呼

叫:“小子要逃命啦!”“石屋里还有人,四下里兜住。”“小心,提防那小子使诡。”呼

喝声中,胡斐的人影便如一溜灰烟般扑到了群盗之中。两名盗伙握刀来拦,胡斐头一低,从

两柄大刀下钻了过去,左手一勾,想拿左首那人手腕。岂知那人手脚甚是滑溜,单刀横扫,

胡斐迫得举刀一封,竟没拿到。这么稍一耽搁,又有三名大盗扑了上来,两条钢鞭,一条链

子枪,登时将胡斐围在垓心。胡斐大声一喝,提刀猛劈,当当当三响过去,两条钢鞭落地,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