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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六章 公孙龙子(2 / 2)

楼兰情缘 何凌霄 更新时间 2019-11-04

曰:以“有白马为有马”,谓有白马为有黄马,可乎?

曰:未可。

曰:以“有马为异有黄马”,是异黄马与马也;异黄马与马,是以黄为非马。以黄马为非马,而以白马为有马,此飞者入池而棺椁异处,此天下之悖言辞也。

以“有白马不可谓无马”者,离白之谓也;不离者有白马不可谓有马也。故所以为有马者,独以马为有马耳,非以白马为有马耳。故其为有马也,不可以谓“白马”也。

以“白者不定所白”,忘之而可也。白马者,言白定所白也,定所白者非白也。马者,无去取于色,故黄、黑皆所以应;白马者,有去取于色,黄、黑马皆所以色去,故唯白马独可以应耳。无去者非有去也,故曰:“白马非马”。

指物论第三

物莫非指,而指非指。

天下无指,物无可以谓物。非指者天下,而物可谓指乎?

指也者,天下之所无也;物也者,天下之所有也。以天下之所有,为天下之所无,未可。

天下无指,而物不可谓指也。不可谓指者,非指也?非指者,物莫非指也。

天下无指而物不可谓指者,非有非指也。非有非指者,物莫非指也。物莫非指者,而指非指也。

天下无指者,生于物之各有名,不为指也。不为指而谓之指,是无部为指。以有不为指之无不为指,未可。

以“指者天下之所无”。天下无指者,物不可谓无指也;不可谓无指者。非有非指也;非有非指者,物莫非指、指非非指也,指与物非指也。

使天下无物指,谁径谓非指?天下无物,谁径谓指?天下有指无物指,谁径谓非指、径谓无物非指?

且夫指固自为非指,奚待于物而乃与为指?

译文

公孙龙,是六国时的辩士。因为痛恨名称和实体之间的混乱概念,借着自己的能力上的长项,得出了“守白”的结论。用比喻的方法,为“守白”做辩护,说白马不是马。所谓白马不是马,是说白是颜色的名称,马是形体的名称;颜色不是形体,形体也不是颜色。大家说颜色时不应该和形体合并,说形体时颜色也不应该跟在后面,现在合起来称为一样东西,是错误的。就像要在马厩中找白马,没有,然而有黑色的马,但是这样并不能说是有白马。不能说是有白马,就是说所要找的马没有了;这就是说白马竟然不是马。现在我想对此作一番推理辩论,以便大家正确理解名称和实体之间的关系。

我和孔穿在赵平原君家相会。孔穿说:“向来听说先生大名,早就希望能成为您的弟子了,但是认为先生的白马不是马的说法是错误的!希望您能放弃这一观点,然后我就将请求成为您的弟子。”

我说:“先生的话真是自相矛盾。我之所以能成名,就是因为我的白马论!现在让我放弃,我就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而且希望学习,是因为自以为智力与学问不如对方。现在您让我放弃,这是先教而后学;先教而后学,是矛盾的。

“而且白马不是马的观点,也是你的祖先孔子的观点呢。我听说楚王在云梦之圃打猎时丢了他的弓。他的随从想去找回来。楚王说:‘不必了。楚人丢了弓,楚人又得到了,又何必找呢?’孔子听了后说:‘楚王的仁义不彻底。只要说人丢了弓,人又得到了就可以了,何必一定要说楚呢?’这样,孔子认为‘楚人’和所谓‘人’是不一样的。你肯定孔子说‘楚人’和所谓‘人’不一样的观点,却否定我说‘白马’和所谓‘马’不一样的观点,更是矛盾的。”

“先生学习儒术却不是孔子的观点,想学习却让我放弃我所能教的,这样就算有一百个公孙龙,也不能满足你的要求呀。”孔穿没有办法应对了。

公孙龙,是赵平原君之食客;孔穿,是孔子的后代。孔穿和公孙龙相会。孔穿对公孙龙说:“我住在鲁国,经常听到消息,推崇先生的智慧,说先生的行为,我希望受教已经很久了,现在才能见到。不过不同意先生的,只有先生的白马不是马的说法。希望放弃白马不是马的观点,那么我就请求成为您的弟子。”

公孙龙曰:“先生的话真是自相矛盾。我的学问,就是白马不是马的论点。让我放弃,那么我就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没有什么可以教的而仍然向我学习,是矛盾的。而且您希望想我学习,是因为智慧和学问都不如我。现在让我放弃白马不是马的论点,是先教而后学;先教而后学,不可。”

“先生之所以教我的,就像齐王和尹文的对话一样。齐王对尹文说:‘寡人非常喜欢「士」,但是齐国没有「士」,怎么办呢?’尹文说:‘我想先听一听大王所说的「士」是什么样的。’齐王没有办法回答。尹文说:‘现在这里有一个人,对君主很忠诚,对双亲很孝顺,对朋友很有信义,在家乡很平和,有这样四种行为,可以说是「士」吗?’齐王说:‘太好了!这真是我所说的「士」呀。’尹文说:‘大王得到此人,肯让他做官吗?’齐王说:‘当然愿意,就是怕得不到这样的人啊。’“当时齐王喜欢勇敢。于是尹文说:‘假如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遇到侵侮而终不反抗,大王还让他做官吗?’齐王曰:‘这还是「士」吗?遇到侵侮而不反抗,这是耻辱的!耻辱的人则寡人不能让他做官了。’尹文说:‘只不过遇到侵侮而不反抗,并没有失去他的四种优良品行。而他的四种优良品行,是他所以能称为「士」的根据。但是大王一会儿让他做官,一会儿又不让他做官,那么刚才所说的可以称为「士」的人,现在就不能称为「士」了吗?’齐王又没有办法回答。”

“尹文说:‘现在有一个君主,在治理他的国家,别人有错误就说别人错了,没有错误也说别人错了;有功就奖赏,无功也奖赏,却抱怨说大家不理解(?),可以吗?’齐王说:‘不可以。’尹文说:‘我看大王治理国家,就是像这样的。’齐王说:‘寡人治理国家,即使像先生所说的,大家虽然不理解,寡人不敢怨呀。难道还不够吗?’

“尹文说:‘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大王的法律说:‘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大家担心违抗大王的法律,遇到侵侮而不敢反抗,是成全大王的法律呀。但是大王却说:‘遇到侵侮而不反抗,这是耻辱的。’把这称作耻辱,是认为这样是错的。没有错而大王以为有错,而且还因为这件事而除其籍,不让他做官。不让他做官,这就是惩罚了。这是没有错而大王却惩罚。而且大王以为不敢斗的人是耻辱的,一定以为敢斗者是光荣的;以为敢斗者是光荣的,就是大王认为是对的,想必让他做官了。让他做官,这是奖赏了。此人无功而大王却奖赏他。大王所奖赏的,正是吏所要铲除的;大王所肯定的,正是法律所否定的。在赏罚是非上,产生这么多谬误,即使有十个黄帝,也不能治理了。’齐王无话可说。”

“所以我认为您的言语恰似齐王。您想要驳斥白马不是马的观点,却不知道怎么驳斥,这样,就像有好士之名,而不知道察士之法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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