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两种没出息的声音过于突出,欧阳兰昨天晚上怎么会如此艺术地讽刺自己的没出息呢?范坚强觉得刺耳,原因便在此。这不,除了擦地板、做晚饭、洗碗筷这三份日常家务,在昨晚睡觉前,他又领到了一份因勤劳而显光荣的任务——大清早起来买菜,并纳入常规考核。
毫不夸张地说,昨天晚上的那番夫妻交流,是曲棍男这段时间以来感觉最憋屈的一次。交流什么不好,偏交流男人裤裆、女人裙底的破事,直接导致欧阳兰大为光火。而欧阳兰的大为光火,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可以用欲哭无泪来形容:除了惯例性质的三份家务,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封锁,以及眼下正在进行的菜篮子工程。
稍感庆幸的是,欧阳兰只是大为光火,而非大发雷霆。毕竟,大为光火和大发雷霆之间的距离,还是显而易见的。否则,新领的光荣任务,就不会是菜篮子工程那么简单了。
此刻,站在中间,看着一左一右的大饼脸和油条脸,范坚强真希望自己能变身一牛B城管,甭管他们摆摊是否合理合法,上去就是两飞踹,完了威严地抖抖身上的制服,给上一通咆哮:“**,老子是城管。你们竖直耳朵听好了,从今往后吆喝买卖,给我小声点儿,别TM让对面那栋楼听到!”
然而,瘦小身板注定藏不了大心脏。
范坚强习惯性地澎湃一阵后,还是提着菜篮子走进市场大门,尽管很是不甘心。
“卖——大饼——”
“卖——油条——”
叫卖声一唱一和,依旧响亮而刺耳,仿佛铁了心也跟他作对。
偌大的菜场,一时人声鼎沸。置身于这片热闹中,第一次挎篮买菜的范坚强,立即联想到一个词儿:菜鸟。可不是么?只管见菜下锅,他对于菜的选择和采购,几乎一窍不通,特别是价格问题。
管它呢?没有不吃亏的菜鸟!何况,也不见得一定吃亏。
想到这里,范坚强很阴暗地笑了笑,然后融入那片人声鼎沸。
不多时,菜篮子满了,范坚强掂了掂手心里的两毛硬币,觉得又创意又解气。
折回菜场门口时,却被一团吵闹吸引了。好奇地挤过去,正见大饼脸更加惨白,油条脸更加昏黄,早停了张罗买卖,正向一制服解释着什么,样子很是可怜。
“让你们靠后点,你们却跟我装聋作哑!是不是最近生意很好做啊?啊?”
制服给范坚强以后背,看上去很蛮横。
范坚强觉得眼熟,却一时记忆堵塞了。
大饼脸和油条脸很慌张,异口同声道:“不是不是,忙着生意,真的没听到!”
制服不听解释,上去给大饼车一脚:“**,让你们不懂规矩!”
觉得不解气,制服又来到油条摊前,准备再踹一脚。
“小董,是小董吧?”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稍有怯怯。
制服听到了,收了姿势,回过头来:“哎呀,是坚强啊!你怎么在这里?呦,买菜来了!”
“呵呵,老婆今天身体不舒服,愣是把咱这个大老爷们支起来,让咱帮她买回菜。这不,头一次,还真巧了,被你逮个正着——”范坚强尴尬地笑着解释,然后赶紧拉着小董一阵耳语。
小董听罢,收起耳朵,朝油条脸看了下,然后转回来,诧异地问范坚强:“你们家还有这么样的亲戚啊?别告诉我,他是你亲哥!反正我是记得的,咱俩儿做同学那会儿,你家是没哥哥姐姐的!”
范坚强搂过小董的肩膀:“是老婆娘家那头的,和我也不熟。走,咱老久没见了,边走边聊。”
大饼脸和油条脸觉得很奇怪,不知道范坚强他们刚才说的究竟是啥。